第7章 第7章(1 / 2)
若是真宣扬出去……
叶忍冬指尖发抖,杏眼水润,惨白的小脸上凝聚着仓皇。他像迷路的幼兽,跌跌撞撞,被礼教的陷阱束缚在原地,挣脱不了。
他也曾经幻想过夫夫和谐生活的美好,但繁重的忙碌与打骂让他不堪重负。
本来嘛,能逃出来,多过一天就是多抢回来一天。
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
若真是……
叶忍冬倏地轻笑,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
“如若真是这个结果,那或许就是我命如此,活该磋磨一生。”声音很轻,融入晨雾,随着风散开。
他站起身,直直地望着河水。像无家可归的山灵,周身孤寂,瑟缩徘徊。
……
叶忍冬看着河水奔腾,静立着。
一刻钟后,敛下心情,半点看不出百转的心思。只余泪水冲刷过的眸子透亮,如雨后初霁的天空,干净澄澈。
他收拾了两条鱼跟一个肥泥鳅上岸。鱼刚放下锅,叶初冬想起捡木棍时看到的荠菜。
云山偏南,这时节的野菜未全凋零,虽然老了些,但也能吃。
用干草在柴堆引燃后,他则去茅屋后找荠菜。这个时节的荠菜不鲜嫩,但大棵大棵的,简单抓几下就是一把。
屋里的病人喝汤,他吃菜。
荠菜喜欢贴地长,带着锯齿状的叶片沿着中心四散,有的自中间伸出花杆,上面带着几个芝麻大小的白花,但多数是只剩些枯了的杆子。
扯了一小把后,他绕过茅屋,拿到水边洗净,再放进烧开的鱼汤里。
鱼汤咕噜噜冒泡,混着青菜的鲜香味儿传入口鼻,叶忍冬早饿了,没忍得住咽了下口水。
但乖乖守着鱼汤煮好后,他顾忌着屋里那么大个人会饿,照旧半碗鱼汤,先给人喂下去。
程郎玉自昨夜初醒,对外界多了份感知。
被扶起来时,像被黑雾完全笼罩的意识破开了点。但也只是一点。他只感觉到嘴唇上贴来一片柔软,接着喉咙微痒,被粗粝而又轻柔地划过。
喉结不自觉一动,热气就顺着味蕾流入四肢百骸。他舒服地放松全身,还没来得及辨认,又迷蒙地昏睡去。
叶忍冬将锅里剩下的一小半全吃了,又给人换药喂药。
这才收拾石锅破碗去洗。顺带将编好的草网用草绳绑着,扔下河。
草网编的不算大,长宽两米,角上专门做了长长的草绳,方便用来固定。
叶忍冬将草绳绕着大石头绑好,看着草网渐渐沉落,他不确定呢个不能抓到。但若是用细棍做架子,包着草网做个篓子岂不是更好。
他轻叹一声:“先将就下吧,前面的事儿还没做完呢。”
立冬之后气温越来越低,若是下雪,他很难养活两个人。
不仅仅是屋子漏风,还有冬日缺粮食。
而现在屋顶还没补完。那屋的门也没有。所以她还要继续编草毯,给屋顶打补丁。
扔河里的草网不用管,下午只需来看看。
修补屋子迫在眉睫。
所以整个上午,叶忍冬都在收集干草。不论是茅草、芦苇还是苦蒿、紫苏,见着就扯。一个时辰后,屋前屋后,整洁了不少。
干净得像个有人住的院子了。
一忙忙到午时,他弄些野菜伴着鱼汤吃,下午则补完屋顶又做门。
木门他不会,但外面大片的草与木棍,做个简单的草门还是可以的。
说是门,其实就是用厚实的茅草芦苇与木头交错,干草夹在木棍之间,用草绳绑结实的草架子。
只要材料找好,就不费多大工夫。
叶忍冬做得比睡觉那屋的门宽不少,步骤简单,半个下午就做好了。
即做即用。
他将门搬进屋,用木头抵在门框上,屋内瞬间暗淡。
将门撑好,干草挨着上了年头的土墙,贴得紧紧的。除了细缝中漏些风,没多大问题。
叶忍冬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灰尘。又挪开新做的门,出门继续忙。
外面还堆着上午收干草时,顺手扯的野菜,还要收回来呢。
叶忍冬忙碌之时,捂在被子里的程郎玉又开始做噩梦。
这梦是他自十四岁后,每年都会循环地做。像被控制在这梦境之中,难以脱身。
那是他娘去世的前一天。
他从镇上夫子家回来,却发现自家茅屋没关门。
正巧他在镇上帮人做些抄书写信的事儿,赚的钱给他娘买了胭脂,打算给她哥惊喜。
他轻手轻脚地进门,却陡然看见程安华摔门而出。高大的身躯气势汹汹,怒色如熊。而透过那扇屋的门,她看到她娘直接从床上摔下来。
可程安华根本就没回头看过一眼,直接出了家门。
她娘本苍白的脸色再见到她立马扬起抹笑。哆嗦着手,撑着自己,若无其事地想起身。他就没见她娘这么狼狈过。急忙上前将人扶起。
他平日里住在夫子家读书,不晓得自家娘在程安华这受了这么多磋磨。可娘笑着安慰他说没事儿。
他半信半疑,本打算第二日找程安华要个说法,那盒胭脂也因这事儿忘了送出去。
可那一晚后,程安华没回来。他见娘还未醒,拿着胭脂想悄悄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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