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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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侯琢回来提取指纹吧。”

        殷天的脑袋愈加抽疼,像被反复碾轧,捣碎。

        这种疼痛传至她眉眼,她鼻骨,半张脸都感觉被重锤击打,她身子趔趄一晃,忙抓住椅背强忍,装作无事。

        天渐渐暗沉。

        村长架不住他们身份的威慑,勉强安排了一间小房,里面堆放杂物,只有一个长炕,连桌椅都没有。

        反观对面长阳休憩的屋子,正喜滋滋地被招待,村长杀了只鸡,爆炒后送来,还拎了两壶自家酿的糯米酒。

        尸表检查和墓穴勘查都完成了,他们将画作打包,准备拉回分局入库。

        四人懒得看对面的载歌载舞,各自抱着泡面往山林里走。

        选了个避风的石堆旁,吃着聊着。

        丁一远目光悠远,看着被浓雾隐遁的山体,“你相信山神吗?”

        殷天正埋头吃呢,见半晌没人回复,抬头一看,丁一远正瞧着她,她这才知道,是在问她。

        又嚼了两口,灌了半桶汤,她擦了擦嘴,“我10岁看《托垃》,那是犹|太教的诫命与教义,也看《楞严经》、《法华经》,看《新约圣|经》,还有道家的《玉皇经》,那时候一个人守着一栋房子,无事可做只能看书。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穹窿浩浩,宇宙无垠,不是肉眼凡胎能解析,能明确的。”

        “我相信磁场,相信有人有鬼,”她吃完了,用叉子扒拉着泥里的蚯蚓玩,“我邻居被灭门后的很多年,我都保持着跟他们对话的习惯,我不知道除了他们还能跟谁说。存在即合理,人做每一件事都会给予它合理性,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他们一直都在,只是我看不见,但看不见不等同不存在。”

        康子点头,“我认同啊,每次进解剖室,都觉得膈应,感觉有东西在看我,我就把这个认定是亡者对咱们工作的期盼,只有水落石出,才能彻底安息。”

        殷天想起身纾解闷意,不料一抬臀就天旋地转,胃囊倒流,刚吃的方便面全吐了出来。

        侯琢吓傻了,忙拍她肩背。

        丁一远看她面颊两坨红晕,心下一惊,捂上她额头。

        果然,在发烧!

        丁一远威严一喝,“回城!”

        侯琢背着她跑向小屋,越背越不是滋味,“康子,咱以后好好监督殷哥吃饭吧,这也太瘦太轻了!”

        米和虽跟团队吃喝打闹,但余光一直锁着远处四人吃饭的石堆,现下侯琢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殷天的脑袋沉沉,就垂在一侧。

        他猝然起身,撒腿向他们跑去。

        丁一远斜身一挡,“不合适,和律。”

        “她怎么了?”米和死死攥他胳膊,想冲撞他的拦截,“我问你她怎么了!”

        “不用你担心,我们现在就带她回去。”

        米和吁气做深呼吸,扭头看向浓雾,“没有人引导你们出不了这个山,天黑迷了道更危险,我现在去找药,尽量撑到天亮再下山。”

        丁一远甩开他手,“我凭什么信你。”

        “你告诉我她什么症状!”

        “发烧,头晕,应该是脑震荡没有康复完好,又滚下山。”

        米和脑子一炸,阴寒地看他一眼,扭身向村长家疾跑。

        半个小时后,带回来一袋子药浆药丸,那是他挨家挨户敲门买来的。

        可丁一远还是不让他进屋。

        “你让我进去看她一眼!”米和脖颈的青筋乍现,已是震怒之兆。

        康子一言不发,直接将门板踹紧。

        米和一肚子火无处卸,在门口站了半天,愣是用鞋头把门侧的墙皮全磕了下来。

        他不死心,要再接再厉。

        殷天的房间有个气窗,高高悬着,没踩踏物。

        凌晨2点,米和抱着被子开始翻窗,他“吭呲吭呲”爬得一头汗。

        不是他摔,就是被子掉,反反复复,焦头烂额。

        终于看见了殷天,睡在床炕的最里端,可能是吃了敏使朗,眩晕的症状减轻了许多,睡得还算安稳,但可能是药物副作用,让她肠胃不适,边睡边打嗝。

        米和看得心焦,一个重心不稳,又栽了下去。

        丁一远看着卷宗,侯琢正跟老莫聊天,康子把记事本架腿上,正写着什么。

        三人都没睡,围着殷天坐,就听见外面一口一个“shit”和“fuck”。

        当米和终于抱着被子,半跨着坐在窗户上时。

        三个老爷们就立在气窗下,桀骜不驯地抱臂仰视着他,六只眼森森然。

        米和上不上,下不下,但他把狼狈掩饰得很好,双目只锁着殷天。

        丁一远似大哥,康子似老一,侯琢似三哥,他们狼犬般,持之以恒地戒备着米和。

        沉默游戏最终没坚持太久。

        丁一远先出声,“不合适吧,知法守法好公民,和律,翻墙头啊。”

        康子奚落一笑,把房门一开,“进屋跳窗,门路不对啊和律。”

        他“嘭”得再甩上大门,“有道你不会好好走。”

        炕上的殷天被惊动了,“哼”了两声,扭过头继续睡去。

        他们没被子,三人把毛衣和外套全都盖在她身上,裹得跟个千层面似的。

        “咱殷哥淮阳分局一枝花——”侯琢向上一跳,生猛地把米和的被子拽下来,“——可不能被吃煤的乌龟给叼了。”

        “吃煤的乌龟?”康子有些惑然。

        丁一远抬眉,轻佻地看着米和,咧嘴一笑,“黑心王八呗。”。

        米和再一次被残暴驱逐,他垂头丧气,也没再折腾。

        三匹狼一夜没睡,算是相安无事。

        凌晨4点30分,东曦即驾,微光浮浅。

        侯琢背着殷天一开门,就被一横呈在地上的庞然大物绊倒,要不是丁一远扶得快,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是睡眼惺忪的米和,被他这么一踢,正揉着眼飞快爬起。

        “真是韭|菜割头不死心啊。”侯琢猛退一步,让位给丁一远。

        丁队两臂一抬,直接将米和推攘出去。

        身子趔趄向后,眼看就要仰倒。

        丁一远又一把抓住他臂膀,让米和稳当停住,“和律,别让我们难做。”

        “让我看她一眼。”

        “也别让你团队难做。”

        米和微微侧头,团队里的男女都立在篱笆院中静默地望着他。

        “她身子没好全你们就带她出勤。”米和咬牙。

        “这是她的选择,我们这个职业,没有后退,只有前进。”

        “你让我看她一眼!”米和听见殷天咳嗽,急了,想冲破防线,却被丁一远狠狠压制。

        “和律,你应该知道,殷天这种性格的女孩在警队是很吃香的,我特想把她挖到一中队,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见到她,我丁一远喜欢的,一定会好好珍惜。我听说她在追你啊,但你玩砸了兄弟,你这身份,这官司,你那些肮脏手段,她还没见识过,我一定会把她带到旁听席,让她看看你是怎么一口一口吃下这人血馒头的,这官司赢不赢,你都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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