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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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灵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这是江月蝶和温敛故之间的私事,  她作为旁人,怎么也不该横插一脚。

        但是慕容灵是真的担心。

        在她眼中,  江月蝶无父无母,  没有依靠,好不容易有个沈家看着还算靠谱,结果闹来闹去,  偌大的一个沈家竟也一夜颓唐,树倒猢狲散。

        反观温敛故呢?精通术法,实力莫测,身世似乎也有蹊跷,无论如何,背后还有个云重派坐镇。

        相比之下,局面对江月蝶太不利了。

        尤其是……温敛故性格似乎有些迥异于常人。

        慕容灵担忧地看向江月蝶,试探道:“先前说可以叫你‘小九’,是在你之前,  家中还有八个兄弟姐妹吗?”

        若是如此也好,  总还有人帮衬着。

        感受到慕容灵话中的蛋肉,  江月蝶心中暖洋洋的。她笑着微微摇头:“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父母只生了我一人。不过‘小九’这个排序前,  确实还有八个存在。”

        慕容灵好奇:“是结拜的姐妹?还是师门排序?”

        “都不是。”江月蝶摇了摇头,诚恳道,“基本都是竹子。”

        慕容灵:“……”

        怎么说呢?从某些方面来看,  江月蝶和温敛故确实称得上“绝配”

        二字。

        江月蝶发现了慕容灵的失语,没忍住笑了起来。

        “小九”这个称呼是她告诉慕容灵的,  温敛故也没有反对,而是很愉悦的接受了。

        这个称呼被使用,代表着江月蝶认可了那段回忆。

        名字是这个世界上能够象征一物“存在”的最短法术。

        赋予一物一人名字,  并获得承认,就等同于将自己交付。从此以后二者就如同攀援的藤,无限纠缠,难分难舍。

        “还有啊,关于温敛故么……”

        眼看着慕容灵的表情变得欲言又止,江月蝶笑了起来。

        她突然有些好奇,在旁人眼中,她和温敛故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听见江月蝶的问题后,慕容灵一愣,而后思考起来:“唔,其实我以前和温公子也不太熟悉,对他印象也不算太深,只记得他总是笑,看起来脾气很好,却有种温和的疏离感,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不过他在你面前完全不一样。”慕容灵说着说着,自己先捧着茶杯笑了起来,“就像是泥人突然活了过来,有了鲜活劲儿,也有了人气——在这之前,让我和温公子同一桌吃饭,我才吃不下去呢!”

        江月蝶失笑:“他也没那么恐怖吧?”

        慕容灵摇摇头,老神在在道:“是你不懂。”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温敛故那双冷漠到毫无情绪的眼,以及和这双眼完全相反的,翘起的嘴角,慕容灵就冷汗直冒。

        “不提这些了。”慕容灵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温公子很在乎你。”

        江月蝶点点头:“我知道。”

        慕容灵凝眸看了江月蝶一眼,摇摇头。

        她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他太在乎你了。”

        为了能让江月蝶的视线多在自己身上停留,当着慕容灵的面,温敛故甚至能做出自己捅穿自己心脏这件事……

        慕容灵不禁想到,那在他们这些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温敛故又做过什么?

        温敛故对于江月蝶的执着,连慕容灵一个外人都感到心惊。

        由爱而生忧,由爱故生怖。

        江月蝶拿糕点的手顿了一下,心中一动:“怪不得你这么担心,是看见什么了吗?”

        慕容灵神色纠结,终于还是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

        然后她就发现,江月蝶听了之后,不仅没有流露出惊恐慌乱之色,反倒、反倒……

        眼睛越来越亮,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

        慕容灵:“???”

        是她看不懂了!

        “你们说了这么久的话,要不要进来歇歇?”

        楚越宣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走到慕容灵身旁,将手落在了她的肩上,而后才对江月蝶笑道:“温师弟又需要换药了,可能要麻烦一下江小姐。”

        为了避免麻烦,楚越宣表示,自己这辈子不会改口叫江月蝶第二个称呼。

        唔,以后变成“弟妹”了另说。

        江月蝶点点头,起身后回过头,俏皮地对两人做了个鬼脸:“那我就先去看看他,不打扰二位啦。”

        话还没说完,人先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楚越宣和慕容灵对视一眼,齐齐笑了出声。

        楚越宣帮慕容灵揉了揉肩膀,无奈道:“她一天天的,和个没长大的孩子的一样。”

        “那不是很好么?”

        慕容灵撑着下巴,原先和江月蝶在一起时的嬉闹神色淡了下去。

        她看向了窗外之景。

        大雪纷飞落拓,树木枝丫枯脆。

        慕容灵想起了昔日之景。

        那时候母妃尚在,宫中也没有旁人,父皇也还是她的“父皇”,连带着冬日都觉温暖。

        “我倒是希望,小九儿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不必去懂更多东西。”

        不必懂人间苦楚,不必知离别情仇。

        慕容灵牵起嘴角,语气有些伤感。

        那些她破灭的美好,慕容灵希望在自己朋友的身上一直永存。

        “别担心。”

        楚越宣发现了慕容灵的低落,蹲下身,环住了她的肩膀。

        “你父皇那边尚未有定论。”

        慕容灵靠在楚越宣身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你不必安慰我,从他顺势而为将我赶出皇宫,再到将母妃的封号赠予他人……事到如今,我再装聋作哑就显得可笑了。”

        可笑她当初还自欺欺人,不肯认清现实,还当自己是曾经那个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虚张声势,张牙舞爪。

        然而这一次的白云城之旅,彻底让慕容灵认清了现实、

        她的父亲,她口口声声喊了二十余年的“父皇”,毫不在意她的性命,只让人取回九珑月碎片,为此“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若非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慕容致在京中周旋,并及时暗中令手下的联系捉妖卫,在万死之中救了她一命,否则那一日,慕容灵和楚越宣绝对无法完好无损地轻易脱困。

        “他不止我的父亲,更是帝王,帝王本无情……他这么做我并非不能理解。”

        慕容灵垂着头,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给楚越宣听,还是在劝告自己。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

        人怎么就能变得这样快呢?

        感受到了肩膀上透过衣衫传来的湿意,楚越宣心中无声叹息。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慕容灵环得更紧。

        “太子殿下不也说了,陛下性情大变之事似有蹊跷,依我猜测,或许正和那位不露面的‘深宫美人’有关。”

        “你先别自己瞎想,我已经问师父拿到了东西,待明日我们就向师弟他们辞别……一切等到我们回京后,亲眼见过了再说。”

        寂静之中,许久后,慕容灵才压下了哭腔,哑着嗓子开口。

        “好。”

        江月蝶并不知道两人的决定,她绕着长廊,走到了温敛故的厢房内。

        这间小院位于云重山下,院子算不得大,却布置的极符合江月蝶的心意。

        也不知温敛故是怎么找到这出小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在想什么?”

        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江月蝶一抬头就撞进对方那双含笑的眼眸,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间,已经踏入了温敛故的房内。

        江月蝶脱口而出:“在想你。”

        温敛故面上笑意更浓:“在想我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布置的院子,到底是哪儿来的空闲。

        话到嘴边,江月蝶想起慕容灵的话,口中的话拐了个弯儿,突然变了个调子。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愿意放我走。”

        系统任务中的“攻略”过于含糊,结合温敛故的反派身份,江月蝶合理猜测,所谓的“攻略成功”就是需要这位大佬自愿放她走。

        温敛故倏地敛了笑意,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江月蝶,直把江月蝶看得有些发毛。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退却,大着胆子与温敛故对视。

        反倒是温敛故看了她一会儿后,蓦地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很轻,悦耳动听的像是初雪消融的春色乍泄。

        他柔和了神色,指向了自己的伤口:“你今天还没帮我换药。”

        江月蝶微怔,想了想,还是先起身帮他换了药。

        除去肩胛的伤口外,胸口那一处也伤得极深,哪怕温敛故向来愈合得快,这一次也过了许久都不见好。

        江月蝶本就对此有所猜测,而今天慕容灵的话更是将一切都挑明。

        熟门熟路地拆开纱布,换药,敷药,再包扎。

        从始至终,温敛故都没喊一句疼,只将目光定定地凝在她身上,未有分毫偏移。

        “以后别再这样了。”

        处理好最后一块纱布,江月蝶拢了拢他的衣衫,轻声道。

        垂下的眼睫颤了颤,温敛故低声笑了一下:“你已经知道了啊。”

        “你故意让安雪看见,不就是为了让她告诉我么。”

        若非温敛故有意,谁又能发现他的行踪呢。

        江月蝶退回至床边,梳理起自己的思绪。

        “还有在沈家水下地牢里的时候,任凭沈悯舒如何审问我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楚,身上也没有半点异常,只有你送我的匕首无故消失了一段时间。”

        “并非没有异常。”温敛故摇了摇头,“你身上有痕迹。”

        江月蝶“啊”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旋即沉默了下来。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像是要将世间的一切埋葬。

        “温敛故。”江月蝶将手放在膝上,认认真真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原来的‘江月蝶’的任务是勾引楚越宣,她只是个用怨鬼的怨气所催化而生的傀儡。”

        温敛故半靠在软榻上,乌发倾泻,弯起眉梢:“我知道。”

        这下轮到江月蝶怔忪,她诧异道:“你知道?——你何时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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