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 / 2)

加入书签

“嗯…你做得味道还勉强不错。”

        云伊儿拿指尖轻敲桌面,忽的想起之前男子站在后厨咽下做坏了的食材的场景,神思微转。

        她料得贺宥容忙了这么久应当是饿了,于是扭头朝他露出一个浅笑,“你也来尝尝?”

        贺宥容抬头看了她一眼,见烛光摇曳下绯袍的少女神情欣然认真,于是便停下挑拣鱼刺的手,低声应了声是。

        他随便抬筷拣了挑云伊儿没怎么碰过的野菜,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后,忍不住皱眉。

        “怎的,不好吃?”云伊儿见他神情微变,问道。

        贺宥容一时有些沉默。

        山崖下野味难寻,这野菜是苦隶庭中每日供应的吃食之一,就长在庭外附近的荒草中。平时根茎简单煮过后入口干硬味道艰涩,也就是给他们能略充个饥。

        他听得云伊儿要来后苦于没有食材,只能择了此物新长的嫩叶充数。

        自己淘洗蒸煮几遍后虽是消了涩味,但放在平常百姓家也就能勉强入口,远称不上味道不错。更别提云伊儿日日锦衣玉食供着,根本不会吃到这种东西。

        他当即明白她这是没有抚了自己的意,连忙摇头,“不,只是奴不擅食辣,一时激到了。”

        云伊儿这才记起南华国多江河良田,生长在此中的人大多喜鲜甜两味,与夜云不同。

        她轻哦一声低下头,在桌上环顾一圈后夹起一块沾了红糖的糍粑,朝贺宥容递过去。

        “那你尝尝这个。”她在红烛下鹿眸灵动,见男子望着竹筷的眼神有些愕然,脸上顿时带上了逗弄的笑意。

        “张嘴,我喂你。”

        贺宥容虽在南华都城时也曾与不少世家贵女接触,但碍于男女规矩极严,他性子又冷,在桌上与女子接触时大多为运筹谈事,倒也未有过如此举动。

        至于孩童时期,与母室亲缘凉薄,更是鲜少有此经历。

        他沉眸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了几瞬,一时难以从云伊儿的脸上捕捉出什么其他情绪,只得遂了她的意弯腰,垂下眸薄唇微张。

        他们两人离得很近,男子单手撑在桌上,弯腰时那张冷峻寡凉的面容穆地凑近。

        烛火微动,他垂着眸压抑的气息起伏,轻轻撩起少女额前的碎发。

        云伊儿眸色流动一瞬,随即收敛神色笑眯眯地恢复常态,将糍粑塞进贺宥容嘴里。

        “好吃吗?”

        她托着腮去看他咽下去,待他点头后才满意地扭转身子继续在桌上挑拣,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服侍。

        窗外风声萧瑟,两人便如此无言吃着。

        贺宥容低垂的眸色几经明灭波动,竹屋内只能听得筷子间歇的轻响。

        黑衣男子站在云伊儿身边继续替她剥鱼添菜,时不时被兴致盎然的少女喂几口吃食,也都顺从受了,并未有过多言语。

        推碗放筷后,云伊儿慵懒地掩唇打了个哈欠。

        “人家辛辛苦苦找到这里,眼下有些疲了。”

        她趴在竹椅上脚尖一翘一翘地抬着,忽的蹙眉嘶了一声,故作夸张地揉了揉肩膀,一双明眸直勾勾抬着,去望沉默站在身前的高挺男子。

        她话语如铃动,清清脆脆地勾着人,“贺将军,你替我捏肩捶腿可好?”

        贺宥容看着她,眸底不自觉锐光一闪,随后垂眸不动声色地走至竹椅椅背后,躬身道。

        “还请大人坐正,奴这便为您锤肩。”

        “好呀。”

        云伊儿像是没料到他如此听话,欢快地笑起来。她猫儿似的皱皱鼻头揽着绯袍,靠在椅背上阖眸,满意地等待着对方捏肩。

        贺宥容常年行军提枪,手上力道自然不弱。

        他一边收着力气,一边思量着随军郎中平日里替军中兵将们敷贴疾伤的一些手法,双指顺着少女脊背移至肩胛下。

        “大人是这里酸痛么?”他摁揉几下问道。

        “嗯。”

        云伊儿收敛神情点头,“这几年在军中落下的老毛病了,一到阴天就不舒服,怎么找太医看都根治不了。”

        果然。

        贺宥容沉下心神,他没有回话,索性直接按照军中医治的手法按捏起来。

        他除了最开始几次力道重了,被云伊儿埋怨几句外,之后手劲拿捏得极准。

        云伊儿当真很受用,竹屋中她的神色逐渐昏沉,手里握着一串细细的翠色琉璃串,嘴角翘起轻哼起曲儿,垂落眉眼依在竹椅上。

        贺宥容见状,不落痕迹抬眸。

        他此刻正站在屋内的阴影中,难以被身前的少女窥见神情,昏暗中他墨色的深眸再难掩情绪,几缕汹涌杀意一闪而过。

        他手心正按在了云伊儿肩颈上,一袭布衣黑袍的男子指节轻扫过她葱白的脖颈,眸色定定不动。

        就算是在战场上以杀敌凶狠著称的南疆女帝,在卸下一身战甲后,此处依旧是脆弱易折的。

        贺宥容沉眸,他头上的铜簪是换衣时特意带上的,簪身细长顶尖锋利,只消一划便可见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