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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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锦绣点点头,一脸探究,却欲言又止,倒是年龄更小的姜月说道:“聂姐姐,你之前是不是和那个沈公子订过亲?”

        聂蓉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正想着如何回答,却见马球场上一身黄衣的明艳女子竟朝这边策马而来,而且那眼神,似乎是在看着她一样。

        就在她奇怪时,宋明钰已经骑马站在了面前,对方在马背,而她坐在略高一些的看台上,两人正好平视,宋明钰手拿马球杆指向她道:“你就是沈知仪喜欢的那个聂蓉?”

        所有人都愣住了,静静看向这边。

        聂蓉也愣住,但她知道越是受人瞩目,越要冷静,所以沉默了一会儿后直看向她,回道:“我是安阳侯严辞的夫人,娘家确实姓聂。”

        宋明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高抬着下巴,略有些不服气道:“果然长得不错,你敢下来和我比试一场吗?”

        宋明钰是马球队里的主将,也是整个场上最耀眼的人,她策马过来,球场上其他女子不知什么情况,便停在场上看向这边,看台上的人自然也看向了这边,于是这一幕便成了球场的最中心。

        聂蓉能感觉到所有人往这边投来的目光,她原本算小门户出身,长年在后院无人认识,直到与严辞订亲才有了些声名,到后来聂家退婚另许,又被严辞强娶,这才让京中许多人知道她,但真正出现在他人视线底下,还是今天。

        可今天,却是这样让人无法招架的一幕。

        她不知道这宋明钰为什么突然找上她,对她一个刚成婚不久的新妇问出这样的话,但她知道,她现在不是那个身份低微没见过世面的聂蓉,而是侯府的夫人,不能在宋明钰面前失了身份。

        于是她静坐着看着马上的女子,轻轻一笑,回道:“多谢宋姑娘谬赞,但比试怕是要叫宋姑娘失望了,马球我才初学,才刚上得了马,球技不精,自不能让姑娘尽兴。今日姑娘先与他人比试,让我看看女儿家在马背上的风采,他日学得熟练一些再陪姑娘玩。”

        宋明钰斗志昂扬而来,聂蓉却只是坐在看台上平静相对,既没有生怒,也没有应战,只是轻声细语,笑得柔婉动人,反显得她冲动无礼,嚣张跋扈,宋明钰心中一阵憋闷,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邀约道:“那我等着你!”说完,掉转马头离去。

        女子马球赛马上就开始了,宋明钰气势如虹,一袭黄衣奔驰于球场上,光彩照人,可许多人都还没将心思放回球场上,一会儿交头接耳,一会儿看看聂蓉这边。

        聂蓉紧绷背脊端正坐着,将心中的羞愤难堪牢牢按住,抬起眼,远远看向男子那边的看台,只见坐于最上方回廊下的严辞也静静看着这边。

        这时孟锦绣安慰她:“聂姐姐,别往心里去,这宋明钰就这样。”

        聂蓉转过头问:“你们刚才要问我什么?宋明钰和沈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孟锦绣一阵意外,姜月早已忍不住道:“聂姐姐,你不知道吗?宋明钰看上了沈公子,让她娘去议亲,沈家夫人都答应了,结果竟被沈公子当堂拒婚,魏国公夫人气得卧床三日,可宋明钰却说了,非沈公子不嫁!所以……”

        孟锦绣接道:“我猜,是不是沈公子和宋明钰说,他还是忘不了你,所以才拒婚,这让宋明钰不服气,今日见到你,便要找你比试。”

        聂蓉这才知道今日之事的原由。

        她陡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橘儿与青梅偶尔的窃窃私语,也想起了那时严皓说了一半又不说的“背后闲话”,原来是这样。

        这事她身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怕严辞也是知道的,却只有她不知道。

        一会儿,她想到了沈知仪,一会儿,她又想到了自己。

        原本这是宋明钰与沈知仪的事,可宋明钰今天这场约战,却将她拉进了这场人人皆知的“闲话”中。

        这事书院里念书的严皓知道,后院里侍候的青梅和橘儿知道,深闺中的孟锦绣和姜月知道,那就代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而今日之后,所有人也都会知道她,知道她与沈知仪、与宋明钰、与严辞的婚事或情爱纠葛,然后编出无数的闲话来。

        可是,宋明钰出身显贵,本就肆无忌惮,不惧闲话,沈知仪与严辞都是男人,无所谓这些闲话,只有她,已为人妇,在侯府如履薄冰,小心度日,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在看台上熬了一半时间便离开了,回马球场后面的待客厅里休息,没过多久严辞就到了,在她身旁坐了一会儿,开口道:“若是无心观赛,就先回去吧。”

        聂蓉没出声,却是站起身来,明显是想马上回去。

        两人一同乘上了马车,相对而坐,却都是沉默无言。

        聂蓉知道严辞又对她生了怒,哪怕这事她无心招惹,与她全无关系。

        但她心中亦是委屈悲戚,不知为何撞上这样的飞来横祸,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会出来了。

        可她能怪谁?

        沈知仪吗?他对她痴情至此,连国公府的婚事都拒了,她怪他做什么?

        宋明钰?人家高门贵女,却遭人当堂拒婚,心中不忿,找她约战,也算得上敢爱敢恨,活得肆意潇洒。

        严辞?他与聂家的恩怨说不清谁对谁错,但他现在是她的丈夫,是她要敬为天的人。

        她谁也怪不上,只觉得累。

        事情果然如所料,自马球赛结束球场上的事便开始疯传:日前宋明钰与沈知仪的婚事纠葛有了后续,原来沈知仪之所以拒婚国公府,是因为心有他属,佳人难忘,他仍牵挂着那个被严侯抢走了的聂家姑娘!

        但严侯却又是最初与聂家姑娘订亲的人,家中逢难被退婚,东山再起去提亲,倒是个解恨的好故事,所以这现在的侯府夫人,以前的聂家姑娘她到底更喜欢谁呢?

        是痴心一片的沈公子,还是威震京师的严侯?

        自然大多数人都选择沈公子,若按才子佳人的路数来,这沈公子与聂姑娘相思成疾,双双抑郁而终,便是个催人泪下的情爱悲剧故事;若是沈公子最终考上状元,高官厚,再夺回聂姑娘,那便是个破镜重圆的欢喜故事,总之无论怎么发展,都怪好看的。

        不知会不会有人这样写个新话本来,但议论这事,再唏嘘感叹一番,总能解一解馋。

        流言蜚语疯传的第三天,老夫人不知听到了些什么,在聂蓉过去请安时终于再也忍不住,满面寒霜道:“拜你所赐,我安阳侯府的名声这下算全完了。”

        聂蓉早知道有这一天,却只能端着茶盏,在她面前低头回话道:“母亲息怒,此事儿媳也不愿发生,可事情找上门来,亦是无可奈何,怕是只能等风声慢慢过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看她一眼,气道:“不娶你进门,什么事都没有!”

        聂蓉沉默着不出声。

        她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老夫人见她不回话,愈加气愤,脸色渐渐涨红,瞪向她道:“听说上月有一天,你带着包裹出去,回来时发髻散乱,神色慌张,你那是去做什么了?”

        听到这话,聂蓉蓦然抬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在前面那段话后这样问,分明就是疑心她不忠,要质问她那天去向。

        可那正是在揽月楼遇到昌王的那天,她根本不能说,最后只能半实话半编造道:“那天我做了一双鞋去给我弟弟,回来时掉了一根发簪。”

        “见你弟弟?谁知道是弟弟还是什么别的男人!”老夫人厉声道。

        聂蓉万万不能容忍被人这样说,立刻回说:“确实是见弟弟,侯爷知道此事,母亲若要指控我不贞,烦请拿出证据,莫要这样凭空污蔑儿媳清白!”

        老夫人“砰”地猛拍一声桌子,站起身震怒道:“你竟然还敢还嘴,拿我儿来压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他就是封王拜相他也是我儿,我若较真,他休想违逆,这侯府的夫人,你做得了便做,做不了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聂蓉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走到绝路了,她若跪地求饶,便要一辈子扣上“疑有不贞”、“厚颜乞怜”的污名,从此便在侯府抬不起头来,这是她无法想象的日子。

        于是她咬咬唇,横下心放了茶盏,跪到堂下朝老夫人拜了一拜,缓缓道:“儿媳心中自有所求,从来就无心高攀侯府,若母亲此话当真,跪求母亲作主,让侯爷赐儿媳一纸休书,放儿媳回家去。从此天高水阔,聂氏女或生或死,绝不再与侯府扯上半点关系!”

        作者有话说:

        老夫人:早晚让我儿子和你离婚!

        聂蓉:离就离,说话算话,我谢谢你!

        严辞:???我也谢谢你,追妻十万字,我白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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