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2 / 2)
秘书:“是他。”
话落,秘书从手里的那沓文件中抽出一张被剪裁过的报纸,这报纸印刷劣质,排版看着糟乱,显然不是韩秉聪平日里会浪费时间去关注的东西。
可那报纸上的几个大字,着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省台某高管被实名举报私生活混乱。
如此直接而又模棱两可的标题,最容易引起公众猜测讨论,进而引发舆论风波,在谜底尚未揭开之前,没有目的性的风言风语四处流窜,又带着真相呼之欲出的神秘感,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最能把人毁的彻底。
韩秉聪看完后,脸色迅速拉暗,他沉声呵斥:“胡闹!”
秘书立刻解释:“签约仪式当天韩副总办了个酒会,邀请的是江氏地产的老总,江总喜爱品酒,同时邀请了”
说到这,秘书断了下,找了个合适的称呼:“韩副总同时邀请了徐先生作为酒会的嘉宾,据说是徐先生中途离场,扫了江总的兴,韩副总之前和江总聊的那块地没有拿下来。”
江氏地产的老总,江光正,韩秉聪知道这个人,是个十成十的暴发户,靠着些运气炒地产赚到了今天的家业,对外说是爱品酒,实则狗屁不懂,明明就是个咸腌货色,硬是要附庸风雅。
这徐莫修中途离场,怕是让他没尽兴,底子里那点粗鄙之气就按捺不住了。
了解了来龙去脉后,韩秉聪问:“什么时候爆出来的?”
秘书:“三天了。”
韩秉聪:“给这家报社打电话,撤掉所有的新闻,否则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秘书:“好的。”
韩秉聪:“你跟秉承也说一声,让他别太过。”
秘书再次点头:“明白。”
顾意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她睁眼时,窗外暮色半掩半浓,屋内没有开灯,双眼适应昏暗前,她隐约不远处的沙发上,卧着个修长的人影。
顾意走过去,看见陈北然左手枕在脑后,脑袋朝里面侧着,睡着的时候半长脸都埋在臂弯里,顾意借着最后的一丝天光,看见了他眼下的一圈乌青,额前碎发的阴影落在上面,像秋天干枯的枝桠。
医院的沙发太窄,陈北然的右手垂在身侧,直直露出手臂上那道疤痕,顾意的视线慢慢移动,疤痕旁边多出来细长的一节,上面还有干涸不久的血迹,应该是新添不久。
大概率是在家属厨房留下的。
顾意起身朝外走。
刚一打开门,撞见下了班过来找陈北然的齐砚。
瞅见门缝里的黑暗,齐砚会意,然后跟顾意确认:“睡着了?”
顾意反手关上门,轻嗯了声。
齐砚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略感无奈的耸了下肩:“累的。”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顾意没有多问。
齐砚走后,顾意去护士站要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回来时,陈北然还没醒。
依旧是没开灯,顾意用手机屏幕的灯光照亮,棉签蘸了碘伏,伤口的血迹清理的很快,顾意低头吹了吹,等干的差不多了,她低头去找地上的创可贴。
撕创可贴的功夫,她的长发跟着垂下来,顾意没管,昏暗的环境里,她的心思都在手上。
忽然的,顾意不再动作。
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上顾意的侧脸,动作又轻又柔,生怕在黑暗里生出不该有的惊吓来。
顾意缓缓抬头,方才还睡着的人,现在正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陈北然的指尖攀上顾意的眉尾,轻点了两下,看见顾意面无表情的脸,陈北然笑了声,还带着将醒的朦胧,他问她:“才多大啊。就整天板着个脸。”
顾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也只是看他,反问道:“睡糊涂了?”
陈北然:“二十八。”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不同的是,那三个字落在他唇间的时候,又轻又慢,时间也开始变得漫长,长到他开始在想,那些交错了的年份,是否真实的存在过。
这种被言语在黑夜里催生的不真实感,逐渐将两人淹没。
可就内心感受来说,陈北然私心觉得,这是他回国后离顾意最近的时候。
陈北然用指腹摩了摩顾意的侧脸,又接着道:“小姑娘长大了,还是个小姑娘。”
脾性是完全没变,乃至更甚。
日升月落这么些年,没变的,以后也不会变。
这下,顾意才能看清陈北然的眼睛,可能是有什么别的,也可能是一直都想问:“陈北然,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
暗夜烘托的气氛,让她暂时放下那些不甘和固执。
甚至顾意在问出这个问题时,都没想过要得到一个确切的说法。
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平衡,无论陈北然给出什么答案,在她记忆的缺角里,都能有一个形容词去填补空白。
至少她再说服自己的时候,不是用无所谓去替代。
“按部就班,凑合吧。”陈北然回答她,并顺着这话继续问:“你呢?”
顾意将视线从陈北然的眉眼上挪开,身体微微放松,朝陈北然靠近了点,她看着他:“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她确信自己问这话时,没有赌气。
这回陈北然没有回声。
不用回答,不言而喻。
忽的,顾意俯下身,右边胳膊拖住自己的脸,整个人伏到陈北然身上,眼神放得很空,不知道看向了哪里,陈北然的手还放着,时不时地碰一碰她的脸。
他抬眼,看向天花板,屋内安静的不像话。
没多久,他听见她说:
“我过得不好。”
那声音,低低淡淡的,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委屈,低微到只是在人的心尖上撩了下,却让陈北然头皮一阵发麻。
纵然他做过的许多假设都不尽人意,但距离的存在让感受并不真切,常常有几分侥幸作祟,给她一个平和的设想,而现下陈北然不能忽视的是,打湿他心底最后的余温的,是她近在咫尺的承认。
他慢慢阖上眼,浑身宛如脱力,他用气声回答她: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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