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2 / 2)
何志山怎会不知徐莫修的想法,他不过是借此让顾意远离是非,何志山心知肚明地扬眉:“你三番五次因为顾记者跟我唱反调,看来她对你不一般?”
徐莫修面色淡冷,不接话。
对面的人却声声逼紧:“还是那句话。”何志山眉眼横起狞色,所说的话一如他当初逼着顾意去采访陈北然般的威胁:“我动不了你,但我有的是办法动她。”
会议结束,徐莫修在办公室独坐良久,直到身后的门落下几点声响。
徐莫修转头,顾意也正看着他,没给他反应时间,直言说:“方准真正想对付的,是你。”
“你是为了这个,专门从徐安跑回来的?”徐莫修问,他声线平静如同死寂的空谷,情绪跌宕进深渊久久没有回音。
“听我说。”顾意稳了稳,道:“韩秉承和方准可能认识,韩老爷子”
话说到一半,徐莫修朝她摇摇头,他唇角轻掀一个弧度,转过身指着窗外风景,没来由地说了句:“你看,日落了。”顾意循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最后一抹夕阳,它从大厦楼宇的背面沉落,敛声息语隐没进遥不可及的地平线。
零点星辰,取而代之。
办公室没有开灯,室内幽暗至极,乃至于将徐莫修平日里那股倨傲都遮蔽,给顾意造就一种思绪的恍惚,他不单是坐在这看日落。
他好像习惯了一个人,孤独地等待着那些夜晚的星辰,
而星辰总有陨落,便尽数,都成为他等待的过客。
检验科大门打开,陈北然猝不及防撞见门口一直等待着的顾慎,他正发着烧,以为自己看错,又确认了下。
确认之后发现,顾慎的身上沾着怒气。
从取药窗口到检验科的路上,顾慎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给顾延呈取药,听见陈北然名字的那一刻,先是怀疑才是诧异,直到看见凑到窗口的施展,顾慎几乎是威逼利诱把他取过来的药看了个仔细,最后又铁了心觉得,非要亲耳听见才肯信。
到了这会儿,顾慎是不愿意相信也必须得认了,他话里听不出情绪:“多久了?”
陈北然坦然承认:“两个多月了。”
花几秒时间,顾慎回想了下过去这段时间的陈北然,他照常工作上课与之前毫无异样,不知想到什么,顾慎问:“跟魏阿姨当年的情况一样吗?”
魏淑当年病情来得急,也如同这般让人始料不及。
陈北然嗯了声:“家族遗传。”
“那学医,做胃部肿瘤的研究,也是因为这个?”顾慎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仍旧不能把陈北然与癌症两个字联系到一起,可又因如此,顾慎的理智在急迫中占据了上风,他眼睛慢慢睁大:“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出国的?”
陈北然抬头看他一眼,话间未有起伏:“想找个自救的法子。”
顾慎立刻问:“找到了吗?”
没有人说话,沉默给了他答案。
拿手机的手在发颤,顾慎撑住墙面站直身体,在拨号界面输入几个数字:“我现在给幺幺打电话。”
刚输出两位数字,手机被人劈手夺走,陈北然利落的将手机锁屏,但没还,他眼眸清黑发沉:“现在不是时候。”
顾慎低吼:“那你要一直瞒着她?”
“治疗也要瞒着?”
医院人来人往,角落的争执无人在意,这不过是医院里常见的一幕,而无尽的冲击力让顾慎难以自制,他试图让自己平静却感觉满身情绪汹涌,在躯壳的束缚下挣扎翻腾,他闭了闭眼,看向陈北然时嗓音凄哑:“陈北然,这是癌,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陈北然的回答干脆的没有半点迟疑。
魏淑去世时,命运的灰暗铺天盖地,将陈北然人生的光亮都扑灭,在妈妈离他而去的悲伤里,自己可能会步入后尘的无望显得微不足道。
但悲伤之余,他想的最多的,是顾意,那种眼睁睁又无以形容的束手无策,他不想让她感受一遍。
陈北然想,恨他总比看着他死要好受。
他想逃离,选了条伤人伤己的路,直到今日,他的回答仍然全是挫败:“不然我为什么躲到德国去。”
他躲了十多年,侥幸以为命运撒手,可命运给了他喘息的时间,又亲手将他走向前路的那道窄桥捏碎。
“那接下来呢?接着躲?”顾慎厉声,想起那十年间顾意的模样,心里又急又疼地质问:“再跑到国外去让她再等十几年?”
“能不能盼我点好。”陈北然忽的笑了声,他偏头看一眼走廊尽头,外头道路灯光亮了,照进半截迷蒙的昏黄,陈北然转过头,语气似是安抚:“良恶性还不知道呢。”
一向自诩遇事处置自若的顾慎,不无自嘲地松了口气,可那颗心到底没落下,低了低头,顾慎扬指点点他,又凭空握拳将力道收向自己,动作沉重牵了无数情分的羁绊。
默了许久,顾慎喊他:“陈北然。”陈北然循声抬眼,顾慎没看他,声音低淡而悲戚:“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你要是没了,她也活不成。”
陈北然心口一磕,说不上来的酸楚遍及全身,压得他喘不上气。
顾慎的话是最本真的期望,也是不敢想象的无助:“所以你得好起来。”
说完,顾慎抬步向电梯口走,步子迈得缓而重,背影萧落像前路没了方向,连后路也没给他留下回旋的余地。
走了几步,骤然间,顾慎一个转身,他用力拎起陈北然的领口,眼神端的又凶又狠泛着猩红的湿意,手上力道同声音一起收紧:
“你给老子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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