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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白抹了把脸,颤抖着抬手伸向宁湖衣,想探探他究竟是人是鬼。

指尖触到一角衣袍,直直地穿了过去,脑中一昏,人影一晃而散,只余一片冰凉。

原来只是眼花而已。

顾少白伏在石碑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地古怪,既有鬼打墙,那么出现幻觉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可笑的是他不仅把幻觉当了真,甚至在明明该为宁湖衣的死感到解脱的时候,看到宁湖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底居然生出一股窃喜来。

难道短短数月的相处已足够令他接受自己器灵的身份,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宁湖衣了么?遇险时竟然不去想脱困之法,反而第一时间希冀罔顾他死活、对他痛下杀手的人死而复生,这是有多窝囊?

顾少白自嘲不已,正当胡思乱想之际,那道已经被他当成幻觉的声音又诡异地响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宁湖衣立在顾少白身后,看他又哭又笑,状似疯癫,眉宇间的不满显而易见。

声音虽然突兀,但口齿清晰,掷地有声。且字字句句皆有来路可循,并不像幻觉那么飘飘忽忽。

顾少白浑身一僵,飞快回头,撞见一人长身而立,从容得犹如闲庭信步,然而形貌却不似面上显露的那般轻松。

来人正是宁湖衣。

他长发散乱,东一缕西一簇地黏在脸颊和脖子上,发梢还在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衣袍不至于褴褛,也不如来时工整。下摆满是脏污,棕褐的痕迹不知是灰尘还是血渍,仿佛才从一场恶战中脱身,未及整理仪容便匆匆赶来。面上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在海水连番的冲刷下显得格外白净,也因此添了些不多见的浮肿。

明明看上去疲累至极,周身却灵息熠熠,心跳、脉搏跃动不休,分明还好好地活着。

飞快用神识扫过一遍,顾少白惊道:“你没死?!”

“如果你说的是从海中巨怪口下逃脱,继而被冲上这座孤岛,再用龟息术假死疗伤,看你独自离开的话……尚余一命。”宁湖衣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将九死一生一揭而过。

顾少白闻言愣了一瞬,随即跟着宁湖衣一同嗤笑出声。

龟息术,听名

字也能猜出一二,怪不得跟死了没两样。

听宁湖衣所言,意不在如何从海中逃脱,明摆着恼自己弃他于不顾。可是顾少白不明白时至今日,他还有什么立场和脸面来恼自己?莫不是以为胡乱发了一通疯,再让妙音随口解释一番,自己就该原谅他了?何等的自以为是!

看顾少白面上并无任何欣喜之情,又笑得十足讽刺,宁湖衣直言不讳:“你很失望?”

“自然!”既然早被看穿,也懒得再掩饰。顾少白冷笑一声,抬手虚虚一握,召出一把水剑,直指宁湖衣。

在顾少白众多的盘算之中,与宁湖衣刀剑相向素来是下下策中的最下策,若不是情非得已,绝无可能付诸行动。

然而当这一剑祭出,顾少白发现自己非但不懊悔,反而有一种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入道寥寥几月,水剑术的低劣不足为道,纵然如今与宁湖衣同为炼气境界,顾少白仍旧毫不怀疑这是以卵击石之举。可是他太累了,不想再装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再当无事发生,如何说得过去?

如果最后终究是要死在这人手上,那么翻脸又何必在乎早晚?顾少白心道。明明白白地去死,总好过提心吊胆地防着宁湖衣哪天一个不高兴,冷不丁就把他给杀了。

纵然心意已决,事实却总不能如人所愿。

别说挥剑,不过刚刚摆了个架势,宁湖衣凤眸一扫,一眼看出剑招走势,脚下一旋已是避过,待剑尖后至,如何能不落空?

本就没指望这小把戏能伤到宁湖衣,顾少白并不意外。

他收回水剑护在身侧,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宁湖衣,眸中敌意分毫不减。

反观宁湖衣,眉眼间尽是戏谑,似在看个不听话的孩子,惹得顾少白怒意瞬间暴涨,咬牙斥道:“难道我不该防着你?!”

“该。”不同于顾少白的愠怒,宁湖衣神色平平,理所当然。

他似是全然同意顾少白所言,然而动作却蛮横至极,脚下一错,闪至顾少白面前,出手如电,一把握住水刃捏了个粉碎,就着满手水湿勾住顾少白的手往外一拽,不由分说道:“走。”

眼睁睁看着仅有的倚仗被人轻松毁去,顾少白哑然。待被宁湖衣拖行而出,忽觉不对,于是脚下一沉,不肯再走,一挣再挣,想从宁湖衣手中逃脱。

也是没防备顾少白会反抗得这么凶,宁湖衣脚下一滞,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顾少白伺机抽出手掌,胡乱寻了条小道,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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