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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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跟着修然跑了一路,若不是还有几成修为,照这样的速度跑下去难免不会让人虚脱,当二人跑到一座山头时才停步,这座山头极其荒芜,杂草丛生,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凉风习习,吹乱了长发,倾城微愣,“你将我带这儿来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如此偏僻之处倒也不像是有人居住之所,倾城心有疑虑,见修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一所很小的破屋不发一言。

“修然,你究竟让我看什么?”倾城又问了一句,这时修然才慢慢回过头来看了倾城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出声,一会儿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大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从破屋内走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银发少年,那少年身上着一件淡蓝色的轻衫,衣服破旧不堪,甚至还淡了颜色,裤腿还破了好几个洞,一双脏兮兮的手,正用打艚的工具不停的正在打磨着,一边打磨一边还四处偷瞄,生怕被人抢了去。

而他所打磨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架精巧而细致的古琴,琴身为桐木色,色泽明亮,随意撩.拨一二只觉铿锵顿挫五音俱全。

这把琴的构造像极了上古神器——流光琴,倾城微微一愣,这流光琴很早就从九州大地消失,如今这个普通的凡人是如何打磨出来的?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喂,你别过去,小心有埋伏!”眼看倾城正迈步前行,修然想拦住她,可终究是没拦住,再一细看,倾城已经走到那满头银发的少年面前。

倾城友好的同那满头银发的少年打招呼,“你这琴是自己造的吗?能不能卖给我?”

那少年长长微卷的睫毛闪动了一下,他似乎能感受到倾城的气息,竟丢下手中的工具,慢慢的摸索着,往声源之处寻来,修然曾说过这少年是个睁眼瞎,起初倾城还不太相信,但如今看来确实是个瞎子无疑,见他快要摸到自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而那少年似乎没有放弃之意,竟继续摸索着前进,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险些倒下,就在他快要倒下之时,倾城伸手扶了他一把,谁知他却飞快的扑向倾城,一把将倾城抱在怀里死活都不肯松开,蠕动着嘴角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痛苦的发出嘤嘤呀呀的声音。

“你......你个臭流氓,我好心扶你一把,你竟然占我便宜,你走开走开啊!”倾城开始挣扎,谁知她越挣扎,那少年反而抱得越紧,虽说这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却有一股很好闻的沉光佛香,这股子佛香好像在哪儿闻过,很是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大抵是因为这股香味,让倾城一时恍惚竟没能推开他,那少年蠕动了半天终是不能发出一个字来,可从那双眼睛里流出了血泪来,鲜红的眼泪落在倾城艳红的肩上。

“你别哭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你的家人呢?”倾城最怕人哭,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这人又是个睁眼瞎,又是聋子,还是个哑巴,说什么也听不到,再多说也是对牛弹琴,于是求助似的看着修然,谁知这该死的修然竟在那吃瓜,完全不想参与。

“你看戏看够了没有?”此时的倾城僵持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只能任由那银发少年抱住。

“这么精彩的时刻,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想不到我们的圣女娘娘还有这么窝囊的时刻?简直是太精彩了,不过我观察了这家伙好几天了,他一向都是没什么情绪的,今日怎么见了你,就跟见到自己失踪的媳妇一样,实在是令人费解!也许你跟他前世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

“我可是驱魔圣女,惩奸除恶,斩妖除魔,再者我尚未婚配,又哪里是人家的媳妇?你莫要胡说,以此来玷.污了我的清誉!”她对眼前这人一点记忆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人家的媳妇?倾城白了修然一眼,再次伸出手想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

这男人长得非常俊美而邪魅,尤其是一双狐狸眼更是勾魂,只可惜没能投个好胎,若是投生在一处好人家,说不定也是位翩翩公子,日后还能祸害不少姑娘。

倾城不禁有些惋惜,趁那少年不注意时,微微用了仙法使得自己成功脱身,脱身之后飞快而逃。

“我说圣女,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就这样的一个人也能让你落荒而逃?”修然跟在倾城身后,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不时发出笑声来,似乎看圣女出丑是他的乐趣所在。

“你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要不是你带我来这儿,我至于被这个瞎子整得这么惨吗?”倾城无奈至极,如此一来二去的折腾,身子也沉了不少,似乎困意在慢慢的侵袭,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我倒是觉得此人挺有趣的,不然也不会带你来见他!”修然顿了顿,又往四周看了看,此时天色渐进黄昏,太阳也慢慢西沉,看来今日到不了蓬莱只能再觅个地方落脚,他自己一人哪怕是躺树上也没多大关系,可如今还带着个拖油瓶,“我看天色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一早再去蓬莱吧,我看你又开始犯困了!”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走得慢,不如你前去打探,有客栈了就给我捎个炎火信号就行!”

“你一个人不要紧吗?”虽说这女子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圣女,但这时就跟一凡间女子无疑,修然不得不有些担心。

“没事,我一个人没关系的,我想你时不时溜出去也是在找人,带着我始终不太方便,不如你一个人可以四处逛逛,但不能跑远了,如今我仙法大不如前,若是遇到强劲的敌手,恐怕难以应付!”倾城微微道,眼底有一丝温色,她自然知道修然出来的目的,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多加阻拦。

“那行,真有事,捎个信号给我,我会马上出现!”修然仍是有些不放心,离开之前往倾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又塞了些桃酥饼和云酿。

等修然离开后,倾城调转方向往后走去,那个满头银发的少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脚步声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尤其是那双破了的靴子,脚指头也露了出来,在地上摩擦的脚指头还有着血迹,不过这少年似乎对这些漠不关心,只是慢慢的朝前摸索着,艰难的行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双手在地上探寻,似乎是在找脚印,依照脚印来辨别方向。

若是遇到岔路口,他便会纠结好久,其中有次是倾城故意两条路都走了一段,谁知那少年也摸索着走了一遍,最后发觉自己走错了时又返回原来,重新开始。

有那么一瞬,倾城觉得有趣极了,竟然反反复复折腾了人家很久,直到炎火信号出现,这位圣女娘娘才收了心停止这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夜色越来越深,浓黑的像是一副油画,在这泼墨的画作上,星星点点,明月当空,别是一番光景,月光下一个略带疲倦的少女和一个满头银发面容淡漠的少年正一前一后行于月光之下,油画之中。

夜色微凉,微风习习,倾城裹紧了衣衫,将手交错藏于袖中,身子缩了缩,这时那少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些,只见他走到倾城身侧,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了些凉风。

倾城有些恍惚,眼底有些愠色,她侧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侧的男子,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熟稔的气息仿若一人,陌生的竟是看着这张脸想不起丝毫的过往来。

倾城微微叹息,只好由着这人跟了自己一路。

灯火通明的客栈,依旧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进出出的宾客满座于庭。

这所客栈与别处不同,这儿不仅可以食宿还有雅趣,比如听书,看戏,唱曲,博弈,有人高谈阔论,有人长吁短叹,有人琴音错落,有人评书说文,这唱曲咿咿呀呀长吁短叹的,虽是大雅之举,但总觉得唱戏的人有些幽幽哀怨,于是倾城便找了处听书的地方,上好的雅间里,有清逸的茶香,有煎饼果子,茶点果酒,一边吃着小零嘴,一边听那说书的老先生讲一段荡气回肠的话本子,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当然,与她共桌的还有那个满头银发的少年。

“话说,在上古太初时期,有一个倾国倾城的上神,这位上神传闻是四海九州唯一的上神,一身浩然正气,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三界九州之内无人不尊无人不服,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女神仙,竟为了一己私.情置苍生不顾,非要与那妖王琴瑟和鸣,生死同穴,妖王终究是妖,绝非善类,妖王最后杀了一万只妖兽取了内丹,杀了妖兽还不解气,还杀了不少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可怜这位女上神最后不得不化去身形,以身化花,以魂镇渊,散去一身的修为,取出七窍玲珑心,这才将妖王压在神坛几万年……”

“那后来呢?这妖王跟女上神的命运如何了?”当然底下自然有吃瓜群众开始了八卦闲聊模式。

“这情是何物?这是让人生不如死,死不能寐的人间至毒,一杯入喉,万劫不复,万劫不复啊……”说书人也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后面他讲了些什么,倾城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握着茶碗的手越发紧了,侧头看了看自己旁边的银发少年,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总有些落寞,再看看那少年,青光瞎的双眼竟愠出一丝悲伤。

看来,这妖王与上神的故事,果真是有些伤感而沉重了!就连这个睁眼瞎也觉得悲伤。

就在大家沉浸在这个悲伤的故事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不好了,西厅有人为了一把琴打起来了……”,于是这些人又往西厅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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