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朝天子(2 / 2)
“二位使节不知如何称呼”魁昂开口道。
殷逸川心下冷笑,魁昂这一套装聋作哑的功夫倒是可笑。
且不说魁昂早已接到南阴皇帝亲笔尺素,只说度尘君出使之事可谓惊动五阴,连往日的仇家都出动了,如今更是王城之中的王侯将相皆知。现下魁昂身为北阴天子陛下,还要做样子这般明知故问,着实好笑。
“禀陛下。”殷逸川作揖道“在下浮壁殷逸川,这位是度尘君蔚执风。我等此次奉南阴鬼帝之命,代表浮壁出使酆都。”
一语话落,在场并无一人露出惊讶的神色,分明是早已都知道了二人的身份。
“真是想不到,南阴皇帝居然能劳动得了天尊子弟。度尘君,久仰大名。”魁昂假装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今日一见,果不辱三清天圣名。”
“不敢不敢,陛下谬赞,蔚某愧不敢当。”蔚执风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二位此次代表浮壁前来,所为何事”魁昂问道。
“禀陛下。”殷逸川道“我二人是代表我主,来与酆都和谈的。”
“和谈”魁昂似是一愣“南阴皇帝为何要与朕和谈呀酆都并未出兵浮壁,没有战争,何来和谈”
殷逸川心下冷笑,看来这位天子陛下是要将傻装到底了。
好,既然他不嫌麻烦,自己便陪他把这一出戏演个过瘾。
殷逸川开口论述“我主听闻先东阴鬼帝谋逆造反一事,甚为震惊。浮壁皇族桑氏与鬼门关皇族苍氏乃为世交,鬼门关世子苍羲殿下,此时正在我浮壁坐忘宫做客。然而。先东阴鬼帝有了造反的罪名,世子难逃株连之罪。而我浮壁也有窝藏逃犯的嫌疑。此真乃人在宫中坐,罪从天上来。”
听到殷逸川这颇有几分嘲笑的形容,蔚执风嘴角轻轻翘起。
而大殿之中那位看上去年纪最小的皇子,直接笑出了声。魁昂闻声瞪他一眼,那小皇子才赶紧收起笑容。
而殷逸川仍旧一本正经地继续道“我主喊冤无门,生怕天子陛下因此怪罪于浮壁百姓,如奇袭鬼门关一般,也进军我南阴疆土。故而派我二人前来和谈,但求误会能解开,双方各自安好,两国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即是如此”魁昂道“那南阴皇帝为何不直接将苍羲一并带来,这窝藏的罪犯上交酆都,浮壁自然不会受鬼门关牵连。”
“请陛下明察。世子殿下对于先东阴鬼帝谋反之事并不知情,他近一月始终在我坐忘宫中做客,未曾参与丝毫谋逆之事。”殷逸川道“先东阴鬼帝于我主有大恩,我主念及其旧情,不忍断其血脉,故而要我二人来酆都与陛下商议,望陛下能网开一面,宽恕世子殿下罪过,不受其父所累。”
“哦,说到底”魁昂不屑一笑“南阴皇帝不过是想求我留住苍羲性命。”
看着魁昂的笑,殷逸川冷声道“不是求,是请。”
魁昂先是愣了一下,竟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殷大人真是有趣,以浮壁此时的境况来说,除了求之外,对朕还能有其他态度吗”
“自然有。”殷逸川不卑不亢道“陛下若愿保苍氏血脉,不仅是为苍氏谋福、为我主谋福、更是为酆都谋福、为这五阴百姓谋福。”
“哦”魁昂问道“这福从何来”
“现如今番冢陈兵云隐,北伐之军已与酆都兵将鏖战一年有余。战事胶着,双方皆无可进退。若此时浮壁愿出兵相助酆都,那陛下现下五阴之乱可解,五阴百姓皆可在此安居乐业,远离战争烦恼,陛下可安享五阴太平,一统冥界。”殷逸川道。
“南阴皇帝愿意出兵,镇压北伐之军”魁昂扬扬眉毛。
“正是。”殷逸川道。
“哈哈哈哈哈”魁昂突然仰声大笑起来,再开口时语气甚是轻蔑“若今日是云隐阎氏与朕这般保证也就算了,他桑迟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吗不过是整日沉溺于诗书酒色中的废物一个。浮壁的兵能强到什么地步就是真让他率兵前去云隐战场,能够杀得几个番冢阴兵殷大人可莫要再与朕讲笑话了,朕可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魁昂一语毕,在场以廖武为首的一众大臣,皆发出刺耳的嘲讽的笑声。
另一侧的大臣见廉崇并无反应,也跟着静默地站立在一旁。
“陛下,您如此出言侮辱我主,可不是一方鬼帝、五阴天子该有的行径。”殷逸川的神色和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魁昂的脸色也冷然几分,正欲开口回应,却被蔚执风打断。
“陛下。”蔚执风道“南阴君上是个什么货色,蔚某有幸得见。”
魁昂说到底还是对蔚执风有所忌惮的,一见他开了口,也没说什么,闭嘴听下去。
只见蔚执风道“南阴君上虽以诗书气自华,并非战场杀伐所造就出的铁血男儿,但并非庸碌无能之辈。其智谋之深,完全有能力率领浮壁大军助酆都一臂之力。蔚某今日便在此,为南阴君上做保。不知陛下,对于蔚某这一路货色,是否看得上。”
听到蔚执风这一番暗讽的话,魁昂方才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一些,但仍是居高临下、面色冷然地看着蔚执风。
大殿陷入沉默,双方谁也不肯让步。
“陛下。”廉崇在此时开口“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廉相尽可说。”魁昂道。
“臣觉得二位使节所言,不无道理。”廉崇道“五阴之乱持续一年有余,冥界百姓皆受战乱波及,就连人间也不曾幸免。鬼魅横行、妖怪作乱,此皆由五阴之乱引起。番冢之兵北伐而上,我朝兵将士前线奋勇杀敌,使其未能突破云隐战场而入酆都。然,我朝兵将一路南下,路途劳顿、水土不服,且战线持久,酆都国内早已因前方战事而备受拖累。如若战事不能尽快结束,受损的只是我酆都朝局与五阴百姓。若南阴君上肯出兵助我酆都终止乱局,回归繁荣和平,那是我酆都之幸事,五阴之幸事。”
“廉相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没等魁昂说什么,廖武便大嗓门高声道“怎么将士们在前线奋勇杀敌,保廉相有命在这大殿上好好站着,就换来一句拖累后方吗”
“廖将军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廉崇冷冷道。
“廉相的初衷并不重要,但这话传到前线,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廖武冷哼一声,继而对魁昂道“陛下,臣以为廉相所言太过耸人听闻。以我酆都泱泱大国、五阴之首的地位,怎会因番冢一方乱局便拖累得国将不国南阴皇帝之所以竭力保苍羲的性命,不过是想做给天下人看罢了。他保住了苍氏血脉,便会被天下人称为一代仁君。而陛下,反倒做了那个被天下人所诟病的暴君。陛下,桑迟这是在用陛下的千古名声为代价,来给自己邀买人心呢”
“廖将军在这大殿之上空口白牙诋毁我主,可有任何证据”殷逸川冷声道“若只是凭空猜测,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为德行有失。且侮辱的乃是我南阴君上,为身为臣子妄自揣度君主圣意,乃为株连九族的大不敬之罪。”
“殷大人好生有趣,廖某乃是酆都的臣子,可不是你浮壁的臣子。”廖武不屑地回复。
“哦是吗”殷逸川笑笑,高声道“那这么来说,廖大人所言所行皆代表酆都。那方才廖大人对我主的侮辱与揣测,便是来自于北阴天子陛下了,是北阴天子陛下对我主有大不敬之罪了廖大人,这样的罪名,你代表得起吗”
“殷逸川,好你个巧言令色、指鹿为马”廖武神色有了几分慌张,对魁昂赶紧作揖道“陛下,臣对您绝无半分不敬之意”
“好了好了,好好说着怎么又吵起来了”魁昂的脸色很不好看,看来廖武方才言行不当丢了人,让他面子上很挂不住“方才廉相与廖将军所说的,都有道理。老三,你怎么看”
魁昂话锋一转,将问题抛给了自己的儿子。
殷逸川看过去,只见站在廉崇身侧的那位年轻公子站了出来。
他的长相算得上是出挑的,眉眼间与魁昂有着七分相似,只是多了一丝阴郁的味道,与他相比父亲少了一份杀伐决断的英武之气。此人,应当就是一向炙手可热的太子储君人选三皇子魁功。
“父皇,儿臣以为”魁功瞥一眼廉崇,朗声道“廉相所言甚合情理。”
殷逸川心下松一口气,看来事先和廉崇打好招呼果然是对了。
“答应与浮壁和谈,我们不过是少处罚了一个苍羲而已。苍岐已死,鬼门关早已落入我酆都之手,至于他的儿子是死是活,与大局并无损益。不如留他一条性命,还能显示父皇您的仁慈与威望。而借浮壁之力,平定番冢之乱乃是我朝大事,与苍羲一人生死相比,当然是以大局为重。”魁功分析得条理清晰。
“嗯,功儿所言有理。”魁昂认可地点点头,看向方才笑了的最小皇子“颂儿,你认为呢”
魁颂立刻复附和道“儿臣认为,三哥所言,字字珠玑。”
魁昂满意地笑笑,似乎对自己两个儿子如此团结很是欣慰。
“浮壁出兵云隐,确实有利于我酆都。”魁昂总结道。
殷逸川心下暗喜,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然而下一瞬,却听到魁昂话锋一转。
“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魁昂脸上的笑容若有似无“度尘君,殷大人,你们二位且在王城之中再休息几日,择日再议。”
“恭送陛下。”众臣子恭送北阴天子下朝。
此时,殷逸川留意到那个看起来最年长,从未曾被提问的皇子,想必他就是原东阴长公主苍琼的儿子魁宇了。
果然是不受父亲待见的儿子,别说储君之位了,就连在朝堂上发言抒己见的机会都没有。看来苍琼在这酆都六宫的日子,果然如传言一般,过得并不好。
散朝后,众臣子于正殿鱼贯而出。
殷逸川刻意将步速放慢,试图落在所有人后面,想借机与魁宇搭上话。
但这帮朝臣却似乎还想一睹度尘君风采,走得慢吞吞的,纷纷跟在蔚执风的身后。毕竟,在人身后才好明目张胆地观察议论。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殷逸川心下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待慢慢挪步到那被法术操控在空中盘旋的蛟之下,他刻意停下,抬头假装在观赏那北阴图腾神兽。
见状,那些朝臣不好再假装跟随,只好作罢离开。
见落在最后的魁宇终于慢慢靠近,殷逸川的手伸进袖中,试图拿出离开浮壁时苍绯交给自己的鬼门关令牌,却在这时听到一个声音
“度尘君,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魁功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侧。
“殿下过誉了。”蔚执风客气道。
魁功笑道“不知可否有幸,请度尘君到明晨宫中喝杯茶”
是的,我在关键时刻又让肘子同学打断了,你们就愤怒吧,反正你们也打不着我不愧是欠抽的我
面见天子陛下,正式进宫搞事情啦,朝上嘴炮的一章,算是一幕众生相吧,果然还是权谋类剧情中心的文,比起谈恋爱我还是更搞事业更兴奋嗯嗯
期待多多评论收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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