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离别之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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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目的地越近,  四周色彩鲜艳的景色凋败得越快。空间在用一种奇异的方式溶解，边缘如同发霉腐烂的碎布边缘。声音也开始模糊，仿佛隔着厚厚的墙壁。他们再也无法从破碎的景象辨别出有效信息,  只能集精神前进。

        那感觉十分奇妙,  前一脚还踏在绵软的厚草地,  后一脚就可能踩上坚硬的石砖。临近梦魇的源头时，四下已经变得非常安静,  安静到整个空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脚步声。

        所以晶体碎裂的声音格外响亮。

        深渊教会的长袍样式简单,  尼莫将弗吉尔事先分来的水晶片放在了唯一的口袋里。就算奥利弗正站在他身边,  还有安在外面接应。认知干扰对尼莫没有效果,  他小心地计算着进来的时间现在绝对不到第二天的日出。为了防止暴露，按道理安也不应该主动来联系。

        “我知道这样不太合适，抱歉。”伴随着水晶碎裂的咯啦声，女战士的声音从水晶片传来，语速快得只允许他们勉强听清内容。“其他地表宗教的军队会插手,  你们小心,  不要多管太多闲事势头不对立刻给我撤退。他们想捡个漏子,  不止这座教堂,  这附近全部都会被封”

        她没来得及说完,  水晶还是裂成了碎末。

        水晶片不是通讯水晶，一旦联系开始，由不得人决定接不接收。

        尼莫手忙脚乱地将它掏出来，迅速用法术隔离,  省得它被这里的监测魔法碾成齑粉。

        “她应该是考虑到保留最后的手段。”奥利弗开口说道，“别担心。”

        “我知道。”尼莫松开了攥着奥利弗的手，“我们得尽快把事情办完，离开这里。”如果说尼莫目前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碰到什么，其他宗教的军队绝对名列第一位。

        尼莫所拥有的水晶片只剩一片,  还有三片在弗吉尔身上，短时间内无法借过来。两人屏住呼吸，注视着仅剩的那片

        但安没有再次通讯。

        “好的。”奥利弗果断地点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会有危险吗”

        尼莫想回给他一个微笑，但不小心在其混了点苦味。他当然不会有危险，他极有可能是这世上最大的“危险”本身。“不会，”他柔和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保证。”

        “更好的办法你打算怎么办”奥利弗握紧手的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尼莫飞快地思考着计划细节，“一会儿我们得分头行动。你将那两个人带离这里，去跟安会和，尽可能远离寂静教堂。我去呃，”他卡住几秒，努力找了个相对缓和的说法。“我去处理科莱斯托罗的本体。”

        科莱斯托罗正躺在一个敞口的石棺里面，半透明的石棺直接放置在地面上，看起来被摆在巨大的法阵正。沉睡的恶魔身上缠绕着不少闪着黯淡光芒的符锁链，它们来自于这片空间的四面方，末端隐入黑暗，将他牢牢固定在石棺当。

        弗吉尔正半跪在石棺旁边，原本背在后背的包袱被随意丢在一旁，背后两只巨大的手骨袒露在外。画笔散落一地，他的准备显然已经完成无数黑色的法阵正在石棺上方盘旋，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去。他专注地凝视着石棺的人，对两人的接近毫无察觉。

        “要一个人护卫他们看来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东西啦。”似乎是察觉到尼莫笑容的苦涩，奥利弗拍了两下头盔。他的声音听起来开朗又轻松，带着一如既往的乐观气息。“这是好事。”

        数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梦魇的源头。

        可是他没有。

        黑色的法阵在空气浮动，恍若在腐肉附近盘旋的乌鸦。弗吉尔伸出右手，捻起对方散落的白色长发，放在唇边吻了吻。

        杜兰弗吉尔有预感，这一次他会成功。

        而他不知道是否该为此感到欣喜。自从百余年前独自在森林醒来，他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努力。而这一天终于来到，他却开始该死的犹豫明明就算睡梦也不会让痛苦消失，他要实现的也并非自己的臆想，而是对方确实的愿望。这是最合情的，也是最合理的。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弗吉尔相信自己早已准备好了。

        弗吉尔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漫长的旅途即将结束正如狂欢之后，人们开始拆掉临时搭起的舞台。音乐彻底消散，精美的布景化为碎布和木片。这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他创造的侵蚀符会迅速破坏石棺的人身，恶魔的人身被破坏后，意识回归本体需要一段时间。在科莱斯托罗的意识回归本体之前，他能确保这座“教堂”也会在侵蚀符咒的作用下灰飞烟灭。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科莱西。”他小声说道，像是怕吵醒棺材的人。“如果死后的世界真的存在该多好。那样我可以让你等等我就等我那么一会儿。其实我一直”

        “算了。”他的声音更小了，“你知道吗现在我画得比你好多啦。”

        但是侵蚀符并没有落下。

        身为创造者的弗吉尔能够感受到，它被一股外力在刹那间彻底破坏。弗吉尔蓦地抬起头那位脾气古怪的恶魔信徒正站在几步之外，而他控制的缄默骑士跟在他的身边不对，那不是缄默骑士。风滚草的团长，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奥利弗拉蒙正同他站在一起。

        弗吉尔研究了数百年，他清楚侵蚀的强度。它会病毒般地沿着法则裂缝侵入，杀死深渊那边的部分。而在那段时间里那段意识无所凭依的短暂时间内，不会再有疼痛。

        致命的法阵越降越低。孤单的驱魔人俯下身，吻了吻恶魔的前额。“晚安。”

        弗吉尔迅速后退两步，下意识给石棺的恶魔加了个防护法阵，随后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敌意。他身后的两只手骨像正常双手那样舞动起来，一圈圈黑色的攻击符咒蓄势待发。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既然对方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抵达这里，弗吉尔不打算多问废话。

        而弗吉尔丝毫没有感知到两人的气息，他甚至没来得及藏起背后的扭曲。

        尼莫没拿法杖的那只手还保持着一个施法的手势。

        弗吉尔冷笑两声，没有露出任何松懈的意思。尼莫并不对此感到意外，他走上前两步，捏住束缚着科莱斯托罗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