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河上监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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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的坐姿已非常动人,高雅素净的丝袍宽大的下摆把她下肢完全掩盖,裙脚拖往地席左旁,虽是坐着,她的腰肢仍挺得笔直,使她酥胸的曲线更为突出,既骄傲又娴雅。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泛起若能摸上一把,必似如登仙界的醉人感觉。

她的秀发在头上结成双环髻,绝世玉容平静无波,教项少龙不由忆起图先对她“内外俱美”的赞语。

她身旁放置一张五弦琴,木色沉郁,衬托起她浅白底淡黄凤纹的宽大袍服,显得她更是绰约多姿。

这确是幅动人的美女端坐图,如诗如画般益显秘不可测的美丽。

厅里火炉内柴炭在燃烧着,偶尔送来“噼啪”之声,配合河水撞上船身的响音,交织成有若仙籁的交响曲。

以项少龙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一颗心亦不由被这美女强大的感染力融化。

不愧是三大名姬之首!难怪这么多公卿大臣、王侯将相,要倾倒在她的裙下。不要说能一亲芳泽,只要她肯回眸一顾,已是天大恩宠。

心弦震动时,凤菲淡淡道:“无忌公子是怎样死的?”

项少龙立时提高警觉,垂首黯然道:“若大小姐这句话是在大梁问我,小人定不敢如实给出答案。”

接着如若目睹般勾画出当时情景,又感同身受地道:“安厘那昏君当时病得快要死了,龙阳君和太子增带了大批禁卫来到我府,送来一杯酒。接着君上逐批地找我们去吩咐后事,然后喝掉毒酒,唉!”

他知道若说得不够详细,必会启蕙质兰心的美女之疑,索性编小说般详细道出经过,免得她追问细节详情。

凤菲果然不启疑心,幽幽叹了一口气,沉吟不语。

项少龙心念电转,知她对自己已动疑心,甚至可能怀疑自己是项少龙,故来盘问他。

但他却颇有过关的自信,先不说她对自己的模样只是在某一环境匆匆留下的印象;且当时灯光既暗,自己的服饰、神态又与今日大异,再加上他项少龙此时满脸胡髯,人又至少瘦了十多斤。而最重要的是张泉是通过魏国的官家马厩把他聘回来的,谁想到其中竟有如此转折。

凤菲的目光又再落在他脸上,柔声道:“沈良你真的只是无忌公子的御手吗?”

项少龙微一愕然,已想出另一套释疑之法,颓然道:“大小姐的眼光真厉害,小人本是赵国廉颇大将军的手下,随廉大将军离赵往投无忌公子,被无忌公子看中收为客卿,还以为可再有一番作为,岂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落魄大梁。经此两次变故,小人对功名已淡若止水,只希望赚一笔钱,找个穷乡僻壤,以清茶淡饭安度余生算了。”

凤菲动容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说得真好,其中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失意。沈兄的遭遇令人感慨惋惜,若不怕大材小用,可安心为我管理这歌舞姬团。”

项少龙装出汗颜之色,垂首道:“怎当得大小姐沈兄之称,况且我只是初来甫到的新丁,难以服众,大小姐千万不要抬举小人。”

凤菲微笑道:“我周游列国,阅人无数,只看你亢而不屈,在大庭广众从容自若的神态,便看出你不是惯为奴仆的人。唉!你使我想起在咸阳遇到的一个人,若非张泉肯定你的身份,我就会认错你是他。”

项少龙吃了一惊,装出大感兴趣样儿,问道:“我是否长得很像他呢?”

凤菲定神打量他一会儿,眼中射出茫然之色,梦呓般道:“确有点相似,尤其是你的眼神。不过现在就算没有张泉的肯定,也知你不会是他,因为中牟传来消息,他已安然回去。可笑魏人差点把大梁翻转过来,原来竟是一场误会,当然拿不到人啦!”

项少龙醒悟过来,知道滕、荆两人接到荆家村送去的消息,清楚了他的处境,故意放出烟幕,说他已安返中牟,好教敌人放弃追捕他的行动。

这一招高明至极,只要找例如乌果那类身形酷肖他的人,加点易容术,远看去确可以瞒过人。而唯一知道他到过大梁的龙阳君,则是有口难言,不敢把真相说出来。

说到底,龙阳君的心仍是向着他。在这种顺水推舟的情况下,只好闭口不言,帮他一把。

至于王宫秘道的破绽,该至今仍未被发现,又或发现了亦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因为事情实在太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想到这里,立时阴霾尽去,颇有再世为人的感觉,口中却道:“原来大小姐指的是秦国的项少龙。”

凤菲深深望他一眼,秀眸射出缅怀之色,却没有说话。在这一刻,项少龙知道凤菲对另一个自己生出微妙的感情,大感荣幸。

凤菲柔声道:“这次到临淄,完成我遍游各国都城的宏愿,之后我打算把歌舞姬团解散,返回南方,过点平淡的生活。”

项少龙一震道:“原来大小姐要荣休了。”

凤菲露出一丝笑意,轻柔地道:“或者我是不甘寂寞的人,既不能以力服人,便改而以歌舞去打天下,把先贤传下来的诗歌舞乐发扬光大。不过此趟临淄之行确不容易应付,不知何人把我要解散歌舞姬团的消息泄露出去,现在人人均对我的去向虎视眈眈,沈兄该明白我的意思。”

项少龙不解道:“既是如此,大小姐索性不去临淄,岂非一切可迎刃而解吗?”

凤菲淡淡道:“漏了临淄,我又不甘心,何况人生总要面对各种挑战的,若我临阵退缩,下半生难免深抱遗憾。”

顿了顿再道:“像你这种人才,可遇而不可求,不若我以自己的愿望和你的愿望来做个公平的交易。假若沈兄可保我凤菲安然离齐,不致沦为别人姬妾,我便予沈兄二十块黄金,使沈兄可安享下半生。”

项少龙头皮发麻,先不说他绝不肯到临淄去,就算鬼使神差令他到了那里,亦只会惟恐不够低调。假若成为歌舞姬团的“公关经理”,终日面对面应付田单一类齐国权贵,还要用尽手段周旋其间,好保凤菲的清白,那等若要他把脖子送上去给人宰割。

同时他亦明白到凤菲的处境,一天歌舞姬团在巡回表演,她仍可保着超然不可侵犯的地位。但若舍下这身份,那人人都希望她这朵鲜花可落往自己的榻上去。

这是一种微妙的心态,凤菲若能与所有人保持距离,才可以孤芳自赏的姿态傲然独立;一旦息演,那人人都猜她是身有所属,自然群起争夺。她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好苦笑道:“大小姐太抬举在下。”

这是绝不能应承的事,问题是拒绝更不合理,看来只好狠下心肠骗她一次好了,心中矛盾至极。

凤菲平静地道:“你若做不来,张泉做得来吗?至少你是那种不易被收买的人,对张泉我则半分信心都没有。”

又叹道:“我们终是妇道人家,要应付那些像蝗虫般的男人,只能倚靠你们男人。”

项少龙皱眉道:“大小姐若能把解散歌舞姬团的事保持秘密,不是可免去诸般烦恼吗?”

凤菲露出伤感神色,凄然道:“我是故意透露给一个亲近的人知道,但又令她以为尚有其他人知道,好试探她对我的真诚。现在终于清楚,故虽身陷险境,仍觉值得。”

项少龙一震道:“是二小姐吗?”

凤菲恢复平静,点头应是,道:“她一直想取我之位而代之,在这男人当权的情况下,我们女子很难建立自己的事业,歌舞姬团可算是个异数,她一向屈居我下,自然想去我而后快。”

项少龙道:“那不若把歌舞姬团送给她算了。”

凤菲道:“那牵涉到很多问题,我曾答应跟随我的人,当歌舞姬团解散之时,每人赠予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唉!谁都知道以色艺示人的活是干不长久的,有了钱后还不趁机引退?所以董淑贞她只有设法在正式遣散前,与人合谋把我从歌舞姬团撵走。”

顿了顿续道:“事实上你已帮了我一个大忙,使我可以逐走沙立,但现在董淑贞又拉拢张泉,沈兄该明白我的处境。”

项少龙是有苦自己知,但又不能不睁着眼说谎地答应她。那种矛盾和痛苦,实非任何笔墨所能形容。

他怎忍心这么一个才华横溢、色艺双全的美女,受奸人所害,落到她不喜欢的人的魔爪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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