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罗敷有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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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的心神进入止水不波的境界,步伐稳定而暗合某种节奏,准确地估计对方接近的速度和距离。

自从坐时空机器来到古战国的时代后,他没有一天不摸着兵器过活,对各类型的兵器均非常熟识。此刻细心聆听,立即推翻起始时认为来袭者是持矛的想法,而肯定对方用的是长戟。

戟可说是直刺的矛和横砍的戈的混合体,既可扎刺,又能钩击,冲刺时发出的响音,明显与矛或戈不同。

项少龙很想回头看上一眼,但却知若如此做,就会失去自己高深莫测之势,而且会引发对方全力加速冲刺。

一阵风迎面吹来,雨雪打得项少龙几乎要闭上眼睛。

风声更使戟音、蹄声模糊起来。这时后方来骑到了两丈之内,略一发力,可在眨眼的工夫对他展开攻击。

蓦地一声“沈良受死”,有若平地起了个焦雷般在后方响起。

项少龙猛地闭上眼睛,往右横移,到了马道之中,右手放开剑柄,改以左手拔剑。

要知他一直靠左方的行人道缓步而行,又以右手握剑,换了任何人由后方攻来,必然以为他会移往左方,好拉长距离,再以右手拔剑挡格。谁知他竟反其道而行,右移到马道之中,使敌人的长戟完全攻错方向。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是生死相搏的时刻。

那人惊呼一声,想把长戟攻击的方向改变,已迟了一步。

项少龙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刺在冲过了头的马股上。战马痛嘶一声,狂窜往前,差点把骑士甩下马来。

看对方一人单骑,逃命似的消失在风雪里,项少龙心中好笑。

此仗得胜看来轻松容易,其实个中包含了胆量、时间的拿捏,以及身法、步法各方面的配合,最妙是那阵突来的风雪,他项少龙固然受影响,但对迎风策马奔来的敌人影响更大,否则他项少龙恐难施展适才的策略。

项少龙回剑入鞘,转入一条横巷,急步走一段路,认准解府的方向,不到半个时辰终于到达目的地。

他对把门的家将报上姓名,被领入府内,在外厅等候。

奉茶伺候的小婢以奇怪的眼光打量他,又交头接耳,仿似他像头不知由哪处钻出来的怪物般。

项少龙给看得浑身不自在时,解子元脸青唇白地来了,挥退下人后,坐到他身旁,低声道:“今趟拣的真不是时候,不知谁把我昨夜去逛青楼的事告知内子,刚才她大发雷霆,只差未动手打我。沈兄快溜,现在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的。”

项少龙同情地道:“那么过两日我再来找解兄吧!”

解子元把他拉起来道:“快点!”

两人急步朝大门走去,一声娇叱传来,喝道:“哪里走!”

解子元浑身一震,像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项少龙亦是虎躯剧震,不能相信地呆在当场。

环珮声响,解子元的恶妻来到两人身后,冷笑道:“要到哪里去?你当我不知道你两个人的把戏吗?”

又娇喝道:“解权你给我滚出来,我要你把昨夜的事一字不漏地说出来,万事有我担保。”

解子元如遭雷击,原来连他最后一个“忠仆”都给收伏。

解权不知由哪里钻出来,跪倒地上,颤声道:“少爷!小人是被逼的。”

解子元机械化地转过身去,哭丧着脸道:“这事全是我想出来的,不关沈兄的事。”

项少龙仍背对解子元的夫人,心中百感交集,因为他从声音认出解子元的夫人正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善柔。

她终于放弃到处流浪的梦想,落叶归根做了解家妇,还生下两个儿子。

这时他最想做的事,是头也不回地离开解府,使善柔永远不晓得他曾来过。

他亦明白解子元为何既爱她又怕她,说实在的,那正是善柔给予男人最大的“乐趣”。

直至今天,他对与善柔相处的每一刻仍是回味无穷。

解子元的“义气”,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更使他心中感动。

想走是一回事,却无法举脚踏出半步。

善柔的矛头指向他了,喝道:“你就是那个沈良?看你生得牛高马大,却是胆小如鼠,竟连正眼看人都不敢吗?”

众婢仆立时发出“嗡嗡”笑声。

项少龙平静地道:“解夫人可否把其他人请出厅堂,沈某想私下替解兄说两句话。”

解子元急道:“这全不关沈兄的事,夫人啊!放沈兄离去好吗?要罚,罚我好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善柔亦像被点了穴般,不言不语的地在发呆。

项少龙感到善柔的目光刺在他背上,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

人人均莫名其妙时,善柔道:“所有人给我滚出去。”

解子元愕然道:“为夫也要出去吗?”

善柔大发娇嗔道:“为你的什么夫,你第一个给我滚出去!”

不片晌,所有人走得干干净净,空旷的大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善柔急促的呼吸声在他身后响起,项少龙缓缓转过身来,四目交投,双方触电般抖颤一下。她丰满了少许,但艳丽更胜往昔。

善柔朝他冲前两步,旋又停下来,辛苦地克制自己要投入项少龙怀内的冲动。

项少龙喉头打结,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一声长叹,摇头苦笑,步往大门。

善柔追了两步,低唤道:“少龙!”

项少龙硬着心肠不应,走出门外。

十多道目光立时落在他身上,婢仆家将们对他能“衣冠皮肉完整无缺”的走出来,都惊讶得合不拢那张大了的嘴。

解子元横里扑出来,搂着他肩头朝外门走去,兴奋地道:“沈兄和她说了些什么话?”

项少龙胡诌道:“嫂子虽是霸道了点,却非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我向她解释了压迫力愈大,反抗力愈强的道理,假设她任解兄出去胡混,保证不须太久解兄就生厌倦。”

解子元道:“我怎会厌倦呢?她怎么答你?”

项少龙道:“她说要好好想想。”

解子元大喜道:“这是天大的转机,沈兄留下陪我聊聊好吗?”

项少龙此时肝肠像打了结般难受,哪有兴趣和他闲聊,投其所惧地恐吓道:“你最好乖乖的入内去陪伴嫂子,若她以为你又在打鬼主意,说不定连想想都省了。”

解子元大吃一惊,忙放开搂着项少龙的手,神情教人发噱。

项少龙挥手作别,走出解府,来到风雪漫天的大道,心中一片茫然。

到临淄后,他一直想方设法找寻善柔,却绝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上她,而她还是别人的妻子。

解子元该是好夫婿,唉!当年美蚕娘改嫁别人,他并没有多大感触,说到底皆因感情基础薄弱,但他确曾深爱过善柔。

他尊重善柔的选择,而且自己已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和家庭,只不过来到齐国这陌生的地方,容易生出孤单落寞的感觉,才会因善柔已难和自己再续前缘而神伤。

风雪打在脸上、头上,既寒且痛,使他像从一个梦中醒过来般。再叹一口气,项少龙举步朝别馆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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