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威难测(1 / 2)
项少龙在一众好友如李斯等前呼后拥下返回乌府,见到田氏姊妹各人,自有一番激动狂喜。
项宝儿刚满五岁,长得比一般小孩粗壮。缠着项少龙问这问那,说个不停,逗得他父怀大慰。
乌应元领家人拜祭祖先,当晚大排筵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酒酣耳热时,对座的昌文君笑道:“无敌的曹秋道终非无敌,稷下学宫观星台一战,‘剑圣’之外多了少龙这个‘刀君’,看看东方六国还有什么可拿来压我大秦的?”
纪嫣然、琴清等带同众女眷向项少龙、滕翼、荆俊等远征回来的诸将敬酒,项少龙等忙还礼回敬。
项少龙见到其中有与乌果结成夫妇的周薇,勾起乃兄周良与鹰王殉职的心事,惨然道:“可惜周良兄……”
周薇神色一黯,垂下头去,轻轻道:“先兄一生人最大的抱负是训练一头鹰王出来,好在战场上助大军争雄斗胜,现在心愿达成,死应无憾。上将军不用介怀,他是不会抱憾泉下的。”
说到最后,秀目已红了起来。
众人知项少龙最重感情,忙设法岔开话题。已成为荆俊夫人并育有一女的鹿丹儿问道:“上将军会否留在咸阳,还是返回牧场去呢?”
李斯打趣道:“荆夫人是否太善忘哩?别人或可称少龙作上将军,可是你却要唤三哥或是三伯才对。”
众人哄笑声中,鹿丹儿却把气出在荆俊身上,狠狠瞪他一眼,低骂道:“都是你不好!”
这话自是惹来满堂哄笑,大大冲淡伤感的气氛。
宴后,众人告辞离去,乌家的一众领袖则聚在密室商议。
纪嫣然于项少龙不在时,乌家一切对外事务实际全由她这智囊负责,故成唯一参加的女眷。
陶方首先发言,道:“少龙回来我们就安心了。我曾见过图先多次,证实吕不韦确与嫪毐是表面装作不和,其实在暗中勾结,加上太后在背后支持,势力膨胀得极快。而在吕不韦挑拨下,嫪毐长期留在雍都,所住宫苑与日用衣物、出门车马,处处比照国君;凡须太后盖玺的诏令,均先经他那对贼眼看过才成。”
纪嫣然点头道:“由于太后的关系,雍都事实上已落在嫪毐手里。在吕不韦的默许下,他秘密组织死党,从各国招来大批死士,准备在七月储君举行加冕礼时举事,此事确令人头痛。”
项少龙道:“储君早在嫪毐的阵营内布下茅焦这颗厉害棋子,故对嫪毐奸党所有举动了如指掌,现已秘密召王翦回京,准备与嫪毐展开决战。”
滕翼剧震道:“如今既有少龙在,何用召王翦回来?”
项少龙呆了一呆,首次想到这个问题,心中涌起寒意。
众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荆俊道:“储君既肯亲口告诉三哥此事,该没有问题吧?”
纪嫣然秀目掠过复杂的神色,幽幽叹道:“每逢牵涉到王位权力,父子兄弟都没有人情道理可言。夫君最大的问题是得人心,看看夫君今趟回来,人民夹道相迎的盛况,可见一斑。”
乌果怒道:“储君这天下可说是姑爷给他挣来及保住的,怎可……”
乌应元干咳一声,将他打断道:“不要再说废话,乌果你真不长进,经历过赵人忘本的事后,仍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少龙现在等同另一个白起,想想白起是怎样收场的!”
顿了顿续道:“幸好多年前我们已有决定要远奔塞外,建立自己的家国,现在终抵最后阶段,杀吕不韦后我们立即离开秦国,此事由少龙全权处理。”
陶方也干咳一声,道:“近来不知是谁造的谣,说储君实非先王之子,亦非吕不韦之子,而是少龙秘密弄回来的,嘿!这些话太荒唐了。”
纪嫣然奇怪地瞥项少龙一眼,垂下螓首,神情奇特。
滕翼是知道内情的人,一震道:“听到这谣言的人是否相信?”
陶方正容道:“现在秦国上下,除别有用心者,人人深信储君乃承天命受水德的真命君主。区区谣言,能起什么作用?问题是怕储君听到后心中不舒服吧!”
项少龙断然道:“正如岳丈刚才所言,我们乌家的命运再不能随别人的好恶、喜怒决定,一切须掌握在自己手上。”
接着研究了全面撤走的细节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纪嫣然却将项少龙拉往园里去散步,这蕙质兰心的美女道:“夫君是否感到储君这两年多来改变很大呢?”
项少龙正欣赏天上的明月,叹道:“当上君主的,谁能不变?”
纪嫣然道:“说得好!‘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腐化’,这不是你的警世名句吗?储君威权日增,性格愈趋阴沉难测。唉!李斯也变了很多,再不像以前般和我们乌家亲近,少龙你若像以前般坦诚待人,很容易会吃上大亏的。”
项少龙呆了一呆,纪嫣然垂首道:“是廷芳告诉我的!”
项少龙愕然往她瞧去。
纪嫣然委屈地瞟他一眼,道:“当日听到你兵败失踪的消息,廷芳情急下把储君的身份说出来,说储君定会因此关系全力救你,所以你是不可为此怪责她的。唉!想不到你竟连我这做妻子的都瞒着。”
项少龙色变道:“还有谁知道此事?”
纪嫣然道:“当然还有致致知道,我已吩咐她严守秘密。少龙啊!若没有此一事实,任他谣言满天飞,仍不能影响你和储君的关系,但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少龙不可不防。”
项少龙点头道:“多谢嫣然提点,这事我早心里有数。夜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翌日,项少龙、滕翼和荆俊三人天未亮便起床赶赴早朝,到达议政殿,赫然发觉不但吕不韦在,嫪毐亦从雍都赶来,登时大感不妥。
群臣见到项少龙,纷纷过来问好,不过都有点欲言又止,神色古怪。
嫪毐挤到项少龙旁,把他拉到一角说话,道:“听得少龙遇险,我和太后都担心得要命呢!”
项少龙当然知他口不对心,却不揭破,装作感激道:“有劳嫪兄和太后关心。”
嫪毐忽地凑到他耳边,还特别压低声音道:“不知是谁造的谣,这几个月来,不断流传储君非先王所出,而是少龙弄来的把戏。于是我向太后求证此事,经商议后,决定把在邯郸曾收养储君的穷家夫妇请回咸阳,以去天下之惑。”
项少龙装作若无其事的答道:“结果如何?”
嫪毐双目寒光一闪,盯着他道:“结果发觉在年半前,张力夫妇和左邻右里数十户人家,全部丧生在一场突然而来的大火中,四百多人不论男女老幼,无一生还,此事在邯郸非常轰动,成为令人不解的悬案。”
项少龙立时手足冰冷,脑内一片空白,茫然无措。
嫪毐的声音似在天外远方般传来道:“刚才我和仲父谈起此事,仲父说少龙曾告诉他储君早把张力夫妇接回咸阳享福,为何事实竟是如此?”
以项少龙的急智,一时亦无词以对,幸好这时钟声响起,各大臣忙于归班,项少龙答句“此事的确非常奇怪”,便趁机脱身。
到小盘高踞龙座,接受文武百官朝拜,项少龙仍是心神不属,想着嫪毐刚才说出的可怕消息。他也猜到小盘会杀张力夫妇灭口,但做梦都想不到左邻右里均无一幸免,可见小盘为保密而不择手段,说不定去为他办此灭口之事的人亦给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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