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疑点重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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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饕饕”三个字,寄托了父亲对儿子最纯洁、最美好的祝愿。谢饕饕想父亲了,就把名字写上几百遍。他很想告诉父亲,自己再也不讨厌那个名字了。

谢斌斌说,侯三虽然单身,但他其实有过老婆,后来离婚了。为啥离婚?不知道。侯三表面上吊儿郎当,其实特重情谊。酒桌上,侯三喝着喝着就哭了,无声的哽咽那种哭,听着贼难受。谢斌斌说,他一定是想念老婆孩子了。

谢斌斌说,林小宝其实也很不容易。他父亲早没了,现如今丈母娘又得了癌症,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累。谢斌斌埋怨秦向阳不该突然出现,打扰了大家喝酒的兴致。对大伙来说,这是难得的放松机会。

谢斌斌说了那么多,秦向阳感同身受。他想,眼前的谢氏兄弟,加上跑了的侯三和林小宝,他们或多或少,都干过违法的勾当,表面看起来都轻松自在,可实际上跟自己一样,都背负着沉重的责任,艰难地往前爬行。大街上的芸芸众生,其实跟他们没什么两样。

两小时后,谢饕饕起来喝水,秦向阳没让他继续睡。

可是谢斌斌还在,问讯起来很不方便。秦向阳对谢斌斌印象很好,不想直接赶人走。稍一琢磨,他拿出钱来,指定了一个特色饭馆,打发谢斌斌去买点酒菜。那个饭馆离谢饕饕住处较远,谢斌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谢斌斌拿上钱高兴地去了。谢饕饕洗了把冷水脸,目光呆滞地坐回秦向阳对面。秦向阳笑笑,说:“就这酒量?买回酒菜,咱接着喝点?”一听还喝,谢饕饕的眼神顿时亮了。“你那个小护士叫什么名字?”秦向阳突然发问。谢饕饕愣了一下。

“那天你在网咖玩到半夜,之后就去曾扶生的医院找她。”秦向阳提醒道。“唉!那是闹着玩!网上聊的。”谢饕饕蹲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她叫什么?那晚是你约她,还是她约你?”秦向阳抓住问题不放。谢饕饕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说:“好像叫什么桃,对,黄小桃!她网名叫

逃之夭夭。她说上夜班。我问她上夜班寂寞不。她说无聊。我说去找她,她就同

意了。嘿嘿。”“那晚你见到她了?”

“没。还没到护士站,就碰见了那位曾老板。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认出来我,把我带到了地下室。”

“曾扶生当时精神状态如何?”“精神状态?满面愁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反正不乐呵。”“他给了你多少钱?”秦向阳冷不丁地问。

“啥玩意儿?”“我问你,他雇你演那出戏,给了你多少钱?”“什么戏?”谢饕饕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脸蒙圈。

秦向阳并不气馁,继续逼问:“4月4日那天,是曾扶生雇你潜入大魏豪庭1102室的吗?给他做目击证人,事后再拿你威逼卢占山!”

谢饕饕吐了吐舌头,好像被烫了一下,摇着头道:“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拿不出证据?”秦向阳抱起胳膊,做出虚张声势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盯着谢饕饕。

他还真拿不出证据。“简直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姓曾的!”谢饕饕完全醒酒了,气得直

打嗝。

秦向阳轻轻叹了口气,反驳道:“那晚,曾扶生的确到医院处理了医闹。但是完事后,他居然在那儿待到半夜,直到你出现。这件事极不合常理!”

谢饕饕委屈地说:“那你去问曾扶生啊!再说了,那是人家的医院,想待多久就多久!”

秦向阳不想和对方扯皮,拍着桌子说:“谢饕饕,别以为我拿你没法子!有些事你主动交代,对你有好处!”

谢饕饕把脸一扭,懒得张嘴了。这个结果在秦向阳意料之中,他很生气,但并不着急。他坚信自己的推理没

错,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习惯打草惊蛇,把当事人的心态搅乱。再借机寻找破绽。

这时谢斌斌提着酒菜兴冲冲地归来。秦向阳哼了一声,扭头就走。谢斌斌愣住了。“再喝点呗?”谢饕饕连忙站起来大声说。

离开谢饕饕住处,秦向阳马不停蹄,找到了樊琳的同学周淼。这个女人住进了市妇幼保健院,刚生完孩子。4月3日晚,她因预产期临近,曾给樊琳打电话,委托对方帮她找个便宜点的医院,她知道樊琳在不少医院都有熟人。

“什么?樊琳被、被害了?”周淼躺在床上,被秦向阳的话惊呆了。“你不知道?”秦向阳反问。周淼摇摇头,说:“清明节前我给她打过电话,之后再联系不上了。我还以

为她不想接我电话呢!谁能想到……”病房里还躺着另外两个产妇,声音杂乱。秦向阳说服了周淼的家人,从护士

站借了辆三轮车,推着周淼去了走廊尽头的步行楼梯口。环境总算安静下来。秦向阳问:“你和樊琳关系怎样?”“还不错!我们认识七年了,上大学时住一块。”

“看来你对她很了解?”秦向阳郑重地说,“樊琳死得很惨!你也不想凶手逍遥法外吧?关于樊琳,我想了解你所知道的一切,对破案有帮助!”

周淼怔了片刻,说:“实际上毕业后我们就分开了,只是偶尔聚聚。”“没关系!”秦向阳问,“你觉得樊琳是个怎样的女人?”“这怎么回答?”周淼愣住了。“尽管说,她已经不在了。不管说什么,你都是在帮她!”秦向阳给了对方

一个鼓励的眼神。周淼拂去眼角的头发,黯然道:“其实樊琳人挺好的,漂亮,开朗,和谁都

聊得来,没那么多小心眼!只是有点、有点爱慕虚荣吧!”

秦向阳点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她家是清河县郊区的,家里条件按说一般。怎么说呢?反正上学时,她的

化妆品是一年比一年贵,衣服也越来越好。”“她交了有钱的男朋友?”周淼摇摇头:“有点难以启齿!”

“讲!即使你不配合,我同样能向别人打听。该了解的情况,谁也瞒不住!”秦向阳严肃地说。

“她们说樊琳在夜场做过小姐。”周淼叹了口气。“哦?有这种事?她们是谁?”“同学呗!”周淼不情愿地说,“也有人说,她被老板包养过。”“具体听谁说过?”秦向阳不放过每个细节。樊琳想了想,说:“你去问问陈思哲吧。他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我听他亲

口讲过。”说着,她给了秦向阳一个微信号。在秦向阳要求下,周淼无奈给陈思哲发微信,要到了手机号。随后,周淼又讲了一些学生时代的琐事。秦向阳用心记好,随口问:“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怎么了?”“没事!”秦向阳笑着说,“那你结婚挺早。”

周淼笑道:“这还早?其实我们班结婚最早的,是樊琳!她比我大一岁,但是三年前一毕业她就结婚了,出乎所有人预料!”

听到这话,秦向阳愣住了。就周淼反映的情况看,怎么说,樊琳都不像是相夫教子的类型,怎么会那么早就结婚呢?难道说,她毕业后遇到了卢平安,被对方的魅力征服了?卢平安的确算有型,可是算不上多么有钱,更何况他身体不好,怎么能降得住樊琳那种野惯了的女孩呢?当然,事实也证明,他们的婚姻的确很不幸福,而樊琳的结局就更悲惨。这到底该怪谁呢?秦向阳觉察到,樊琳和卢平安之间,一定有值得挖掘的隐秘。

将周淼送回病房后,秦向阳找到了周淼的前男友陈思哲。

陈思哲是一名小学老师,戴着眼镜,衣着打扮非常干净,给人以诚实可靠的感觉。刑警队长亲自上门,令他非常意外。他在学校宿舍接待了秦向阳。

秦向阳开门见山:“周淼介绍我来的,我想了解樊琳的情况。”“樊琳?她怎么了?”“涉及刑事案件!”秦向阳不想过多交代案情。

“刑事案件?”陈思哲皱起眉,说,“毕业后我就没和她联系过,你找错人了吧?”

秦向阳摇摇头,说:“上大学时你逛过夜总会?”“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陈思哲半张着嘴,不知道对方为何那么问。“周淼说,你亲口告诉过她,樊琳曾被人包养。我想了解这个情况。”“哦!”陈思哲把手撑在额头上想了一会儿,道,“我也就那么一说,描述

了一下自己亲眼所见。”“具体点!”

“那是四年前,2014年世界杯期间,当时我上大三。有一天,我和同学去宾馆包房看球赛,我想想,应该是阿根廷对尼日利亚那场球。第二天上午,几点忘了,我们退房回学校,出了宾馆后,我看到樊琳和一个男人,从正对面的皇家酒店出来,上了一辆车。皇家酒店贵着呢!”

“你看清了?是她?”陈思哲点头。“跟樊琳一起的男人什么样子?”

陈思哲摇头:“都过去四年了!再说,谁会注意那个男人呢!”“他们坐的是什么车?”

陈思哲又摇头。陈思哲的证言,把周淼对樊琳的描述具体化了。

如此一来,那个疑问变得更为突出:樊琳那样的女孩,怎会甘心一毕业就同卢平安结婚呢?

从陈思哲处离开,秦向阳心事重重。随着调查的深入,案子的疑点越来越

多。如何解答这些疑问,问题的答案能否令404案和试验场案的走向明晰起来,一切都还未知。

天色已黑。快到分局时,一块闪烁着霓虹灯的招牌,从秦向阳的视野里一闪而过。他心

念一动,把车停到了路边。那块招牌所在的店面,离他不远。招牌上写着一行字:永麟健身器材。店面打烊了,伸缩门悬在半空。秦向阳在伸缩门前犹豫了几秒,弯腰进入门内。店主正在货架前整理货物。那人看起来精瘦,肩胛骨处的腱子肉高高隆起。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向秦向阳。看到店主后,秦向阳略略一惊,暗道:这人真像卢平安!“你好!”店主笑着打招呼。秦向阳报以微笑回应,探问道:“你认识卢平安吗?”“平安?那是我弟!你们认识?”“怪不得这么像!”秦向阳亮了亮证件,说,“我姓秦,办过卢平安的案子。”“秦警官?我知道你!我弟被他们疲劳逼供,差点搞出大事!没想到最后连

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你是?”

“我叫卢永麟。我去过市局,只是没见到你。”秦向阳一笑:“我是栖凤分局的。”“哦!离我这儿不远!”卢永麟拿出烟递给对方,问,“你找我有事?”秦向阳摆摆手,说:“纯属路过,根本不知道店主是你!”“这么巧!”卢永麟热情地说,“相请不如偶遇,请你吃个饭吧,就算表达

我们的歉意!”秦向阳很干脆地拒绝,走到沙袋陈列区,专心看起来。卢永麟抽完烟,上前道:“对沙袋感兴趣?”秦向阳没回应,心里想着宋猜身上绑缚的那四个旧沙袋。

“你应该用这个!”说着,卢永麟走到店中央,对着半空中吊垂的一个半人高的大沙袋,重重打

了一拳。沙袋随之轻微晃了一下。“队里有那玩意儿!”秦向阳望着大沙袋笑了笑,指着货架,问,“像这种

五公斤的小袋子,一般都是什么人购买?”“这玩意儿太小,帆布料的,便宜,一般是做绑腿跑步用,圈起来刚好绕脚

踝一圈。”说着,卢永麟做了个示范。“跑步?销量如何?”

“还不错,比那些大玩意儿好卖。也有网红买回去摆拍用。”“你干这行几年了?”

“八年。”秦向阳点点头。宋猜身上的旧沙袋,标志磨损严重。他本想拿那些沙袋打比

方,问卢永麟能否认出其品牌和来源。他犹豫片刻,止息了心中的想法。别说卢永麟帮不上忙,就算认出来又能如何?沙袋这条线,其实没有意义。

他轻轻叹了口气,跟卢永麟打了个招呼,离开。出门后他刚发动了汽车,电话响了,是韩枫打来的。韩枫说,他们在云门巷查了一整天,找到了三家店,分别是名士多烤全羊、

老孟家扒蹄、凤栖楼坛子肉。这三家店,宋猜全去过。“怎么确定的?监控?”

“店里没监控!”韩枫说,“现在多数人付账都扫码,宋猜用的现金,而且他不用服务员找零,扔下钱就走,这才给人留下了印象。要不然还真不好找!”

“就三家?”“够用了!”韩枫说,“4月3日晚,宋猜在老孟家扒蹄吃的!”这倒是个好消息。宋猜于4月3日晚吃过饭后,再没回如意酒店。那么找到宋

猜最后吃饭的地方,对其后续行踪的调查,总是有帮助的。“可是,我们刚准备展开问讯,陆涛后脚就带人赶到,把老孟和相关服务员

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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