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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证人!”颜舒舒激动地说,“不信你到女生宿舍问问,大家都认得这根链子,它,姓,颜!”

我也上前几步,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一根,小机器人,水晶的眼睛,用颜舒舒的话来说,百年难遇、独一无二的精品。它怎么会挂在于安朵的脖子上?

“证人?”王愉悦一把拉开颜舒舒说,“这是我陪安朵在华星买的,我也可以做证人!”

“你当我白痴?”颜舒舒依然用左手死死地捏着于安朵脖子上的坠子,转头问王愉悦。

“你脸上挂着呢。”王愉悦冷笑,周围的女生起着哄,用筷子在酒瓶上一阵乱打,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颜舒舒不知什么时候抬起的右手,一巴掌就挥在了王愉悦的脸上。王愉悦始料未及,但却反应奇快,立刻抡起面前的一盘菜就往颜舒舒身上扔去,颜舒舒被泼了一身的鱼香肉丝,她用力撇开我的手,卷起袖子就往王愉悦身上扑去,可是很明显,无论从力量还是其他方面,她都不是她的对手。坐着的女生们纷纷站起来,其中一个个头奇高,居然用筷子对着颜舒舒的腰眼一阵乱戳。我好不容易才突进重围,替她挨了好几下,才把她从一片混乱中解救出来。

我们对峙着,她们五个,我们两个。

颜舒舒还是不罢休,她当众脱下滴着油汁的校服外套举得高高的,还在叫嚣:“我把这件校服交到校长室,你们全他妈完蛋!”

“是你先动的手。”那个最高个子的女生指着颜舒舒,不无讽刺地提醒。

我们没有任何优势。

食堂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来就餐了,而为数不多的人大多是食堂职工,他们坐在偌大的食堂的最角落里扒饭,压根理都懒得理我们。我怕颜舒舒再冲动,把她高举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我的手里。

“还打不打?”于安朵终于发话了,她无疑在扮演大姐大的角色,完全不同于舞台上那个脚尖婷婷立起的天鹅。她真是一个神秘的多面体,难怪他对她情有独钟。我居然有些走神地想。

“还给我!抽你!小偷,强盗!”颜舒舒红了眼,虽然不再冲向前方,但口气还是强硬得很。

“别冲动!”我伸长双臂拦住颜舒舒。

“马卓你拦她干吗?”于安朵说,“让她来,我倒想看看谁抽谁。”

“何必,”我盯着她的脖子说,“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

她笑,下意识地弯了一下腰,项链滑进了她脖子,被衣服挡住了一半,然后她说:“好吧,今天我们有人过生日,我也不想坏了气氛,但愉悦的这一巴掌不能白挨,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办你妈的!”颜舒舒说,“你要是不把项链还给我,我一定不让你好过,你们敢动我一丝一毫,我就能让你们从此滚出天中,信不信由你们!”

“我就是不信。”于安朵态度强硬地说,“你要是求我,我还没准告诉你点啥,就你这态度,我明确告诉你,没门!”

我真没想到颜舒舒脾气那么大,她一听这话,抡起背在肩上的大包就往于安朵脸上砸去,于安朵躲闪不及,被她砸到头,抱着头从人群里躲出来,站在周围的女孩子们纷纷卷上来,伸手就揪颜舒舒的衣领。我头都大了,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开始,幸亏保卫科的人及时赶到,她们才终于被拉了开来。

“你爸妈把你送到这花了不少钱吧?我告诉你,这里是考大学的地方,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带头的那个高个子大叔将满脸通红的颜舒舒拎到一边,还附带推了她一把,“快给我回教室,下次再让我看见,就跟我进保卫科去聊聊天!”

颜舒舒就在她们轻蔑的笑里捡起自己的书包,大步跑出了食堂。

结果那天的晚饭,是我请她吃的——两个干面包,一瓶矿泉水,因为除了这些,什么都买不到了。看她低着头啃面包的狠样,就知道她快要气疯了。

“算了,”我劝她,“事情搞清楚再跟她理论也不迟。”

“独一无二!”颜舒舒在我面前竖起一根手指,“你知道什么叫独一无二么?那就是我那根项链,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认错。”

“她会不会是在小偷手里买的呢?”

颜舒舒说:“据我对她的了解,除了给毒药买东西,她是舍不得花这些钱的,所以,一定是别人买给她的,不过等着瞧,我若逼不出答案来,我就在道上白混了。”

“你打算怎样?”我问她。

她回答我说:“我想想。”

她并没有想多久,在第二天的信息技术课,天中的论坛上多了一张帖,帖子的名字叫:是冠军,还是小偷?帖子上不仅贴出了于安朵戴着那条项链庆祝胜利的照片和那条项链的特写,更将她获奖的新闻做了特别链接,完全是花了心思的。

“这就是你的办法?”我用QQ问她。

“是的!”颜舒舒飞快地打字给我,还用了红色粗体,“我必须让所有人看到,我丢的东西出现了!她要是冤枉,就拿出证据来!”

“不能和平解决吗?”

“我没报警,就够和平的了。”她答我。

这张帖没过几天就被删了,但战争却开始不能控制地升级了。那天中午,颜舒舒正在盥洗室洗头,忽然,我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冲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王愉悦带着满足的神情把手中的一个乳白色的东西丢出了窗外,然后飞快地奔回宿舍,关上了宿舍的铁门。而颜舒舒就拎着热水瓶跟着从盥洗室冲了出来。她跑到那扇紧闭的铁门前,把那个巨大的热水瓶奋力扔过去,“嘭”的一声,热水瓶碰到铁门,瓶胆摔得粉碎。

颜舒舒大力地喘着气,头顶着一朵一朵的泡沫,水滴顺着她湿漉漉的发根流进脖子里。

我走过去把她拉开,远离那堆碎片,问她怎么了。

她用通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又走进了盥洗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冲洗着自己的头发。

那天她洗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头。

后来我才知道,王愉悦扔掉的那个乳白色的东西就是避孕套。她在盥洗室里接了满满一只避孕套的水,兜住泼在了颜舒舒的头上。

那天颜舒舒洗头洗到下午第二节课才去上课,一个下午她只说了四个字:“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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