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磨刀不误砍柴工(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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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说完才察觉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关允急忙跳下床,到各个房间找了一遍,确认夏莱已经芳踪杳杳,不由一时惊呆,拿出电话再拨打夏莱的手机,已然关机。

香气依然,体温仍在,只是人去床空,直如黄粱一梦。

关允一时怅然若失,夏莱来时如雨去时如风,来去匆匆,让他分不清楚真实和梦境。莫非真如老容头所说的一样,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明显的真假和黑白?

退了房间,开车上路,关允心中蓦然闪过一丝明悟,怕是夏莱昨晚的举动,是为了最后的告别,她还是决心要出国了?

一经想通,关允立刻原地调头。不管了,不管夏德长和李玉欢是不是欢迎他上门,他一定要再登夏家门,阻止夏莱出国。

但为时已晚,刚一调头,身后的汽车喇叭和骂声连成一片时,电话就响了。一看是夏德长来电,关允心中一沉,立刻接听了电话。

“关允,小莱还是走了。”夏德长的声音压抑不住伤感,“她一早留下了两封信,其中有一封是给你的,你来家中取一下吧。对了,她还为你织了一件毛衣……”

夏德长说不下去了,犹如中年丧女一样的悲伤让他不能自抑。只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又是谁?怪他太有门户之见?他当年冲破重重阻力娶了李氏之女,本身就是打破门户之见的壮举,为何到了自己女儿身上,他又重蹈覆辙,将他当年所受的屈辱加倍施加到关允身上?

怪多年来李玉欢一直对他欺凌!当年是他选择了李玉欢,认定世家出身的李玉欢必定会有修养,会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不承想,婚后的李玉欢一改婚前的纯真,总是埋怨他没有本事,不如别人升官快。别人都是什么背景?都是世家子弟。他又是什么背景?他除了李家的扶植之外,几乎无根无底!

而李家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正眼看待,并没有为他的前途多费哪怕一分心思,他在京城一步步走到副司长的位子,虽说有李家无形的影响力在,但基本上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只有空降到燕省担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一步,是李家暗中推动的结果。去之前,夏德长还踌躇满志,以为李家终于对他高看一眼了。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任命根本就是一个坑,一个很有可能跳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的深坑。

诚然,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但夏德长十分清楚一点,燕省省委,看似一潭死水,其实暗潮汹涌。先不提新任代省长陈恒峰的背景十分深厚,学历也非常过硬,明显有取代现任省委书记之意。而现任省委书记更是铁腕人物,自从上任以来,一直想将燕省打造成铁桶一般,只不过他的铁腕遭到了燕省本地势力的联合反对,许多政策的推行举步维艰。

再加上一个不动声色的齐全,一个锋芒毕露的胡峻议,还有数个心思各异的本地势力的常委,省委的局势比黄梁的局势复杂了何止十倍!

据说,省委“一号”已经准备动手要各个击破燕省的本土势力了,而燕省本土势力的代表人物就是木果法!

夏德长越想越头疼,他调任燕省已经两月有余,不但没有打开局面,反而因为插手黄梁局势,导致齐全和胡峻议都对他微有不满,再加上李逸风又调入了组织部,现在他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而他几次向省委“一号”表示靠拢,都没有收到明确的回应,难道说,他要倒向“二号”才能在省委立足?

问题是,他看不清“二号”的为人和理念,也摸不透“二号”在京城的后台。“二号”的来历太隐蔽,以至于现在省委许多人都不敢明确向“二号”站队,或许等两会过后再和“二号”接触才好。

本来借女儿和关允的婚姻关系,间接和容家建立起联系是一条再好不过的捷径,现在却因女儿义无反顾地出国而鸡飞蛋打。夏德长痛心疾首,既后悔当初有眼无珠对关允进行打压,又痛恨李玉欢对他造成的心理创伤过大,才让他错看了关允,没有认识到关允是一只罕见的绩优股。

更让夏德长郁闷的是,他又接到了来自燕省的一个神秘电话,这个电话,更让他跌入了后悔的深渊之中,不能自拔。

“夏部长,据可靠消息,关允昨天到齐全家中拜年,还留下吃了饭。”

什么?夏德长惊愕当场,关允竟然成了齐副书记的座上宾,怎么可能?正当他震惊莫名、追悔莫及时,门铃响了,开门一看,门口正站着一人。在夏德长眼中,依然是淡然从容的年轻,依然是不慌不忙的镇静,人未变,身份却已然今非昔比!

告别,路遇

关允的身份在夏德长的眼中,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关允和夏莱初恋时,夏德长一心认定,关允是想借娶了夏莱留在京城攀高枝的农家小子。

第二阶段是关允调入黄梁担任市委一秘之后,迅速打开局面,成为黄梁局势的支点。夏德长蓦然眼前一亮,才发现关允原来还真是一个罕见的官场天才,怎么以前瞎了眼,只知道打压而不知道用心去培养?

第三阶段,是夏德长发现容小妹之后,如拨云见日一般,眼前豁然开朗。关允由他眼中的穷小子和官场天才再次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矿。金矿里面蕴含的财富不计其数,只要开采得当,必定受益终生。

但现在,当他听到关允不动声色间已经成了齐全的座上宾,还被齐全留下吃饭,他内心的震撼无法形容。以他的级别,想亲临齐全家中拜年还不可能,而关允却不但能登门拜年,还能留下吃饭,这份私交,绝对非同一般。如果他在省委能和齐全保持这样的密切关系,他又怎会举步维艰?

此时再看在门口淡然而立的关允,一直对关允俯视加轻视的夏德长,突然从内心深处生起一股敬畏之意。是的,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却敬畏一名不过科级的市委一秘,传出去是天方夜谭,却又是活生生的事实。倒退几个月,他别说不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别人说起,他也会嘲笑别人的无能。但现在,他不但不嘲笑自己的无能,反而庆幸至少他还认识关允,还有机会在关允面前露一面。

这个无根无底的年轻人,就因为先是明确地站对了立场,跟对了冷枫,然后又因为个人才能被蒋雪松赏识,从而平步青云,再到今天的成就。他一路走来,还没有借助过任何一家的世家势力。或者说,他应该还没有真正走进世家的视线,却已经初露头角,只凭借自身的实力就打开了局面。如果再有世家巨手的推动,他到底会走向多高的高位?

不想还好,越想越是心惊,夏德长在关允面前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气势,对关允笑脸相迎:“小关来了,快请进。”

“谁来了?”李玉欢傲慢的声音一响,她从卧室出来,头上还是卷着头发,趿着拖鞋,一脸居高临下的表情,“小关,哪个小关?”

“关允。快去给关允倒茶。”夏德长见李玉欢的脸又胖了三分,恨不得朝她的脸上打一拳,不为打扁她的胖脸,只为灭掉她的傲慢。李家确实是五大世家之一,但和容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关允来了?”李玉欢干笑一声,“欢迎关大秘书,可惜呀,你来晚了一步,夏莱走了,你见不到她了。我说你是成心来晚的吧,就是想让夏莱赶紧走人,好为你和金一佳的好事腾出空间,是不是?你也别想得太美了,关允,我告诉你,我已经和一佳的妈妈谈过了,她不会同意你和一佳的事情,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玉欢的话如机关枪一样,咆哮着向关允无情地扫射。

“玉欢!”夏德长想和关允尽可能建立良好关系的努力,被李玉欢一番妇人之见的话冲击得七零八落,如果关允是气量小的人,就冲这一番话,这过节儿就解不开了,他不由恼羞成怒,“不会说话就一边去。”

“夏德长,你就是势利小人!”李玉欢也恼了,“你等着,你想巴结容家的心思不会得逞。”说完,她从房间中拿出一件衣服和一封信,塞到关允手中,用手一指大门。

“关允,从此夏家和你再也没有一丝关系,不许你再踏入夏家大门半步!”

关允接过衣服,郑重其事地向夏德长和李玉欢各鞠一躬。不管他和夏莱最后的结局如何,至少昨夜,夏莱是他的新娘,他理应向她的父母鞠躬。

“谢谢夏部长教会了我人生课堂的第一堂课,也谢谢李阿姨教会了我人生课堂的第二堂课。从此夏家大门,我决不会再迈进半步!”关允斩钉截铁地说道,“也请李阿姨收回刚才的话,我和一佳的事情不劳你操心,成不成,你说了也不算!”

话一说完,关允毅然转身离去,再不回头看一眼。没有了夏莱的夏家对他而言,只是一座冰冷的毫无生机的房子,从此以后,夏家对他而言,将再无可留恋之处。

夏德长呆立当场,一言不发,李玉欢却从未受过被人当面顶撞的屈辱,冲着关允的背影大喊:“关允,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回答她的只是一个誓不回头的背影!

怎么会这样?夏德长仿佛一瞬间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坐下,却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坐到了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巨响。随后他只感觉眼前一黑,仰面朝天便倒在了地上。

终于,曾经在关允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夏德长,却因关允毅然决然的离去,在急火攻心之下,竟然当场昏厥!

关允心中如同一团火在燃烧,他现在终于明白夏莱为什么非要离他而去!有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母,她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左右为难,都是屈辱!与其如此,还不如远走高飞,眼不见心不烦。

大洋彼岸,一水相隔就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一夜缠绵之后,夏莱却狠心不和他告别就悄然离去,真有“明月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感叹。

不过关允不但理解夏莱的不辞而别,现在还默默地为夏莱祝福,希望她在远方的国度,一切安稳,岁月静好。

胸中一腔怒火在燃烧,关允也没时间看夏莱留下的信件,从夏家出来,开车在大街上一路狂奔,借此发泄胸中的郁闷。或许是他在车流中左冲右突车速过快的缘故,不多时竟然吸引了几个飙车党追随,还有几辆宝马打开窗户向关允示意,要一决高下。

关允懒得理会这帮精力充沛、无处发泄青春冲动的小年轻,没有回应他们,不多时飙车党就对他失去了兴趣,呼啸而去。关允也没留意,只顾继续一路狂奔,只希望前方的道路没有尽头,直到天荒地老,却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一辆宝马跑车紧紧咬住不放。

只不过宝马跑车的跟踪技巧很高明,一直落后关允几个车位,又和他错开车道,不注意看还以为就是正常同行的车辆。

走了半个多小时,关允胸中的郁积之气减轻了许多,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宣武区。直行是大道,右转是小路,他转向了小路,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小路不宽,两辆车错车的时候还要注意一下才能通行。路两边全是大大小小的商铺,倒也繁华,而且很有生活气息。才走不远,关允发现在右前方不远处围了一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一时好奇,他靠边停车,准备看个究竟。

人群中,有三个人正纠缠在一起,其中两个年轻人,一个老头儿。两个年轻人衣着光鲜,非富即贵,老头儿衣衫褴褛,推着三轮车,三轮车上有白菜和土豆,应该是卖菜的菜农。三轮车旁边还有一头驴,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有一米八的样子,瘦脸、细长眼,傲气十足。另一个年轻人比对方矮了半头,背对着关允,关允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只看清他的一根手指裹着纱布,依稀感觉似乎见过一样。

而卖菜的老农裹了一身灰棉袄,用一根麻绳在腰间一系,头上戴了一顶破帽子,上面还有几根杂草,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手里还捏着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

关允分开人群走到里面,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听出了事情的缘由。原以为是两个年轻人合伙欺负老农,其实是高个子的年轻人欺负老农,低个子的年轻人维护老农,二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肯退让。

再仔细一听,关允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农赶着驴车来卖菜,过马路的时候,为了让对面低个子的汽车过去,就停在右侧,正好挡住了后面高个子的车。高个子不耐烦地狂按喇叭,结果惊了驴,驴一蹄子踢在了车门上。

高个子年轻人不干了,下车找老农理论,要老农赔钱。老农卖一早上菜才卖了十几块,高个子年轻人开口就要一千块,老农哪里拿得出?正争论时,驴又惊了,飞起一脚又踢了汽车的后视镜,这一下惹了大祸,高个子年轻人当即暴怒,要老农赔他三千块。如果没钱,就把驴留下,他正好要吃新鲜的驴肉。

结果低个子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下车和高个子年轻人理论,二人越吵越凶,几乎就要打起来了。

原来如此,关允心中有了计较,一抬头,见高个子年轻人伸手抓住了低个子年轻人的衣领,怒道:“金一立,我最后警告你一句,你让不让?再不让的话,别怪我容千行对你不客气了。”

金一立?容千行?金家和容家?关允顿时瞪大了眼睛。

结仇

“容千行,我也最后警告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个卖菜的老人家你都跟他过不去,你还有脸开保时捷?”

低个子年轻人一说话,关允立刻就听了出来,果然是金一立。

没想到,金一立当时嚣张地抢车位,就是一个最常见的纨绔子弟的模样,现在却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风范。不管他是因为金家和容家的恩怨才拔刀相助,还是单纯地对容千行的行径看不过眼,都值得关允冲他竖一竖大拇指。

再一看停在路边的两辆汽车,全是保时捷,后尾灯稍有破损的一辆应该是金一立的车。

金一立说得也对,开一辆保时捷,冲一个卖菜老农要赔偿,卖菜老农辛辛苦苦一天赚的钱,还不够容千行加一次油。容千行这么做,真过分。

容千行真是京城容家人?

关允正思忖时,场中情景又陡然为之一变。

金一立话音刚落,容千行一扬手就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你既然非要替那个老不死的出头,就替他挨几巴掌再说。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老百姓,你为了他和我作对,你脑子进水了还是短路了,他又不是你亲爹!”

被容千行打了一个耳光,金一立勃然大怒,跳起来扬手也朝容千行脸上打去。只不过他明显不如容千行人高马大,又不如容千行力气大,手才扬起,就被容千行伸手挡开。容千行一反手又打了金一立一个耳光,骂道:“你还敢还手?再敢还手,我抽不死你!”

金一立连挨两个耳光,有点支撑不住了,嘴角鲜血直冒,不过还是嘴硬:“容千行,你有种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不是容家人。都说容家人有种,我今天就看看你有没有种!”

有时候打架斗殴的一开始,也许事情并不大,但打着打着就激起了怒气,然后话赶话,谁也不肯让步,事情就越闹越大了,最后有可能上升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容千行被金一立的话逼到了墙角,他年轻气盛,自恃身份高人一等,哪里还顾得上许多,高高举起右手,又要一个大耳光抽过去,忽然右手被人凭空抓住了。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突如其来地站在了眼前,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右臂,冲他冷冷一笑:“形容一个人笨蛋,往往说是脑袋被驴踢了,就你这样一个被驴踢了车门又被驴踢了后视镜,连驴都看你不顺眼的家伙,还敢大言不惭地贬低老百姓?你以为你是谁?往你祖上数三代,也是平民百姓一个。送你一句话,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容千行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一下愣住了。被对方一番劈头盖脸的话骂得无地自容,他随即又火冒三丈:“你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东西,滚一边去!”

“我替老容头教训教训你这个容家的不肖子孙!”关允手一用力,将容千行的右手背到他的身后,冲金一立冷喝一声:“别愣着了,打。”

金一立确实是惊呆了,没想到从天而降的人竟然是关允,又惊又喜。见关允掌握了主动,现在是两个打一个,不打回来更待何时?当即挣脱容千行的另一只手,抡圆了胳膊,狠狠地一掌打在容千行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容千行瘦长的右脸上立刻出现了五道深深的红印,红得惹眼,红得触目惊心。

长这么大,容千行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得狗血喷头,也是第一次被人当众打了耳光,他一下愣住了,屈辱、愤怒和仇恨一起涌向心头。他几乎要暴跳如雷了,哪里还去想刚才关允的话是什么意思,一用力就挣脱了关允的手,反手一掌,朝关允的脸上打去。

关允打架水平一般,但躲闪的水平高明,他轻巧地向后一闪,就躲过了容千行的雷霆一击,躲闪之中还不忘冲金一立说道:“再来一掌。”

容千行只顾将怒火发泄到关允身上了,上身门户大开,金一立的时机就正当其时。他本来还在愣神,被关允一提醒才恍然大悟,敢情关允是声东击西之计,他毫不客气地左手一扬,结结实实地又赏了容千行左脸一个耳光。

两个耳光过后,容千行彻底发狂了,他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暴怒之下,他双手捂脸后退几步,歇斯底里地大喊:“金一立,还有你,有种都别走,今天不灭了你们,我不姓容!”

“容千行,你有种,你真有种!”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关允身后响起,人群一闪,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长发披肩的素颜女孩儿双手插在裙兜之中,一步一摇地走了进来。她脸型微呈巴掌形状,额头宽而明亮,双眼大而有神,一双耳朵圆润,不论是从长相还是面相来说,都是一个十足的美女。

一见来人,容千行如雪遇阳光一样,瞬间软化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和容千行一样,金一立一见来人,也立刻收敛了几分,老老实实地收住了脚步,就如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

谁家千金有如此之威?

关允只看了一眼——尽管她和当时的形象大不相同,他还是认了出来。原来是她,不是别人,正是在世纪会所一直跟在身后的鬼妆女孩儿。

卸妆之后的女孩儿,和当时的形象判若两人,清新如莲,直如关允当初在楼梯上遇到的许姓女孩儿一般清新而怡人。只是和许姓女孩儿稍有不同的是,她眼中没有幽怨之色,眼神清澈如水,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的青春和清纯气息,让人如沐春风。

“容千行,你先是和一头驴较劲,现在又和一个老人家过不去,你可真有出息,怪不得容伯伯常对我说,让我多宽容你。我可担待不起宽容你的重任,你太让我失望了。”蓝裙女孩儿一现身,就对容千行一阵敲打。虽是敲打,却是浅笑盈盈的语气,而且她还顾盼生姿,目光分别落在了金一立和关允的身上。

金一立似乎很畏惧她的目光一样,不敢和她对视。关允却回应她淡淡一笑,点头说道:“第一次见面是幸会,第二次见面是再会。你不化妆比化妆漂亮一百倍。”

“被你一眼认了出来,失败。”蓝裙女孩儿一吐舌头,“关允,刚才我跟了你一路,你没发现吧?”

关允转身一看,才注意到停在自己奔驰车后的一辆小巧的蓝色宝马跑车,仔细一想,还真没有注意到,不由摇头笑道:“被你骗过了。”

“哈哈,能骗到你就好,我以为你有多精明多难骗,原来也不过如此。”她伸手和关允握手,“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夏莱的同学。”

她的小手微微温润,细腻而入手微软,关允轻轻一握就随即分开,笑道:“高中还是初中?对了,还没请教芳名?”

“高中。”蓝裙女孩儿浅浅一笑,她的笑容也是说不出来的甜美,嘴角弧度微微上扬,鼻子皱起,俏皮而可爱,“至于我叫什么,你问金一立就行,他知道。”

说完,她冲容千行喊了一声:“千行,你是现在走,还是想让我通知容伯伯?”

容千行三步两步来到关允身边:“你叫关允对吧?我记住你了,这笔账,以后加倍再算。”

“好说,你再记住了,我在黄梁市委上班,我随时恭候大驾。”关允才不怕容千行,不假颜色地回应。

“有种,以后别栽在我手里,哼。”容千行要收场,必然要找台阶下,冲关允说了几句狠话后,又冲金一立说道:“金一立,别忘了这事儿,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一天一起算!”

“行,算就算,连本带利一起算。”金一立一撇嘴,“谁怕谁?”

“还不走?”蓝裙女孩儿脸色一寒,目光落在容千行脸上,“再啰唆,我真给容伯伯打电话了。”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容千行服软了,又恶狠狠瞪了关允一眼,才上了车,呼啸而去。

他一走,蓝裙女孩儿也冲关允挥了挥手,上了蓝色的宝马跑车,一溜烟儿也走了。等二人一走,人群中一个显然是老京城人的穿开襟棉袄的老人家冲关允一竖大拇指:“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小伙子,冲你这句话,我说你是个大好人。”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关允忙拱手抱拳:“老人家言重了,只是一句大实话而已。”

老人家满口京腔:“别价儿,你当得起。大实话人人知道,但没有几个人敢说,而且我看你大小也是个官儿,有这份心,你以后必定高官在坐。”

人群中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等金一立安抚好卖菜老农,和关允重新上路时,已经快到中午时分,正好关允接到了金一佳的电话:“齐昂洋来了,你也过来吧。”

“好,我这就过去。”

关允浑然不觉得和容千行结仇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笑着看了金一立一眼:“一立,你对齐昂洋的印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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