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贸然行事是一步险棋(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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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书记也好,省长也罢,执掌一省之地,不可能全省都对他一人唯命是从,总要有反对的声音才能体现出政治上的清明和民主,也可以显示出身为上位者的气度和雅量。章系峰直接把元武斌一免到底,确实心胸太小,而且也太霸道了。

夏德长接过话头,说道:“原郎市市委书记常功武,去年,章羡太跑到他家来,要求承揽造价两亿多的开发区会展中心大楼装修工程,被他婉拒后,今年,他就被以工作需要为名调到现在许多人都不知道审计为何物的审计厅任厅长去了。而老书记的反对也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让他在退休后几年内门前冷落,所有人在章系峰的积威之下,无人敢登门拜访老书记。”

一个市委书记转任厅长,绝对是平调暗贬。章羡太是谁,不用夏德长介绍关允就清清楚楚,正是章系峰的独子。而章系峰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不尊重老书记也就算了,还不让人登门拜访老书记,确实做得过头了。

“章系峰有一个外号,关允,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夏德长坐在关允的对面,木果法则是背着手站在窗前,关允也就没有坐下,肃然而立。

“听说过,都说章书记是燕省最大的包工头。”

“呵呵,确实是。”夏德长摇头一笑,“北城一建来自章系峰的老家,本来在燕省是一家不入流的小建筑公司,后来攀上了章系峰的关系,给章系峰装修了房子,又结识了章羡太,从此以后,北城一建就开始了在燕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征程,燕市、燕省建筑市场所有特大项目都被北城一建悉数摘入囊中。正是由于北城一建在章系峰的支持下疯狂地揽下了全省所有的大型项目,导致燕省几家国有建筑企业陷入了破产倒闭的边缘,原省城建局局长曹永国就送了章系峰一个燕省最大包工头的外号。”

原来燕省最大包工头的外号是曹永国所起,关允想笑却没有笑出来,怪不得曹永国由位置显赫的省城建局局长调到省测绘局担任局长,由八大局之一的城建局调到了边缘的测绘局,也是平调暗贬。按说就算下面的人给省委书记起一个外号也没什么,是常事,身为上位者,既然高高在上,就要有承受别人指指点点的肚量,不承想章系峰为了一个外号就将曹永国调离,用鼠腹鸡肠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曹永国被调离城建局,主要也是曹局长太耿直了,几次想保下燕省的建筑公司,结果自然就是曹局长挡了燕省最大包工头的路。在被警告之后,曹局长还是我行我素,最后他就被调离了省城建局长的宝座,为别人让开了位置。”木果法说话了,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曹局长太可惜了,他是一个有原则的干部,在他担任城建局长期间,燕省的建筑业一片繁荣,结果现在……”

“建筑业的现象只是一方面,省委的政治气候现在十分紧张,钩心斗角得很厉害,严重地影响了燕省的和谐和进步。”夏德长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关允,木秘书长和我,现在都需要你。”

“我……”关允摇摇头,“我能做什么?”

或许借助了各方力量的平衡点,再加上他身为支点的作用,在黄梁一市之地,可以智斗郑天则。但来到了省委,面对错综复杂的局势以及更加烦琐的人际关系,他一个科级干部,在木果法和夏德长联手向省委***叫板的斗争中,能有什么用?

“调你来省委,是一个跳板,木秘书长的意思是,先来省委,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调到省国税局。”夏德长征求关允的意见,“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

“到省国税局?”关允更迷糊了,省国税局虽然是好单位,但他从市委一秘的好位置转到省国税局,似乎不妥。省国税局再好也只是省直机关,从长远前景来看,肯定不如市委机关或省委机关。

“省国税局长是代家。”夏德长微微一笑,“代家是谁,你肯定清楚。”

在燕省的官场,也许有人不知道几个省委常委的名字,但几乎无人不知代家的大名。关允只是黄梁市所有秘书的偶像,而代家却是全省所有秘书的偶像,原因自然是因为代家曾经是章系峰的秘书,赫赫有名的燕省一秘。

用燕省一秘不足以形容代家在燕省的影响力,私下有人称他为二书记,言外之意自然是他是仅次于章系峰的燕省第二人。相信这个二书记的称呼会让陈恒峰极其不满,毕竟,陈恒峰才是燕省的二号人物。

代家在担任章系峰秘书时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在燕省几乎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代家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曾被人称为少年政界奇才。关允二十四岁担任市委一秘,已经轰动一时,而代家二十四岁就成为了省委第一秘书!

此后,五年时间,代家从处级升为厅级干部,成为全国最年轻的正厅级省国税局局长时,才三十四岁。代家人生经历奇特,三次被下放基层锻炼,四次重新起用,四起三落,他曾经自称命中注定是一生辉煌。

更有传说说他曾经摆布过七个省级干部,还一掌打昏过一名省级领导。总之,在代家的身上,有太多的传奇故事和让人瞠目结舌的经历,让他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

关允明白了夏德长和木果法对他下一步安排的良苦用心——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想要打败章系峰,从他的亲信下手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代家被查出有严重的问题,那么章系峰必须要为代家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

代家身上有没有事情,显而易见,肯定有,但现在代家风头正盛,刚刚升任省国税局局长,正炙手可热,他就算调入省国税局又能如何?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夏德长和木果法的问题时,木果法却见好就收,呵呵一笑:“好了,闲话说完,开始说正事了,关允,文章带来了?”

关允带崔教授的文章来省委,就是要亲手交与木果法,木果法是省委秘书长,主编省委内参。

“带来了。”关允拿出文章,“请秘书长过目。”

“不用看了,崔教授的文章,绝对过硬,马上安排。”木果法接过文章,看也未看就签上了他的名字。

关允的手机忽然响了。

一看来电,竟是蒋雪松亲自来电,关允心中一紧,莫非黄梁有变?

去留无意

黄梁确实有变!

“关允,事情办妥没有?”蒋雪松的声音透露出几分焦急。

“稿件刚交到木秘书长手中。”关允如实相告,特意点明他还与木果法在一起,就是为了让蒋雪松注意说话,别说过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马上回黄梁。”蒋雪松话不多说,“替我向秘书长问好。”

放下电话,关允向木果法和夏德长告别:“秘书长、夏部长,我要回黄梁了。”

“好,我送你。”木果法向前一步,伸手为关允开门。

这一举动让夏德长目瞪口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谁都知道木果法少年成名,仕途一帆风顺,难免就目中无人,就连夏德长和木果法接触之后也对他的傲然颇有微词,认为木果法如果能再平易近人一些,他在省委的同盟会多很多。

不过不管夏德长怎么腹诽木果法,木果法却依然我行我素,也是,以木果法的年龄和级别,他的风格早已定型,怎么可能改变?

不想第一次见到木果法平易近人的举动,竟应在了关允身上。虽说夏德长也越来越看重关允,却并不认为关允真如木果法所说的那样重要,在木果法眼中,仿佛只要关允一到省委,就可以迎风破浪大展宏图。不过对于木果法一心想推动关允调入省国税局的做法,他并不是十分赞成,但也并不反对。

木果法是燕市郊县人,在燕市土生土长,平步青云,在省委排名虽然不是十分靠前,却很受人尊敬。他也一向被视为燕省本土势力的代表人物,也正是他的身份特殊,首当其冲成为了章系峰重点打压的对象。

但木果法如此器重关允,将希望寄托到关允身上的做法,就夏德长认为,似乎有欠考虑。

好吧,就当木果法为关允开门是礼贤下士,不过还是让夏德长心中震撼连连。木果法此举不但证明了他对关允的器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表明了他要利用关允为支点,和章系峰力争到底的决心。

联想到木果法即将在省委失势的下一步,夏德长心中蓦然一惊,关允在黄梁战局还没有全胜,再拉他来省委加入更惨烈的战争,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

第一次,夏德长心中对关允有了爱护之意。

关允见木果法如此厚待他,心中除了受宠若惊之外,更有深深的无奈。木果法此举说明,对于调他来省委并且调到省国税局一事,木果法和夏德长主意已定,势在必行。

到了楼下,路过门卫的时候,木果法看也未看章二狗一眼,他一直送关允到车上,紧紧握住关允的手说道:“关秘书,黄梁虽然也是好地方,但局限性太大,视野太窄,省委才是一个有志向的人该来的地方。”

“谢谢秘书长,我会慎重考虑的。”关允不失恭敬地回应了木果法。

等关允的汽车驶离省委大院之后,木果法再次从章二狗的面前走过,他不无厌恶地看了章二狗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他的情绪变化落在秘书董霄眼中,董霄就记在了心里。

此后不久,章二狗就以工作需要为由,调离了省委大楼门卫处,虽然去的地方比省委大楼更好,但明显是受到了拦截关允一事的牵连。事情虽小,但象征意义重大。

据说此事传到章系峰耳中之后,章系峰目光深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关允……就是在孔县折腾、黄梁闹腾的关允?好嘛,人小野心大,想来省委闹事?”

章系峰的评价,关允事后很久才得知,现在的他正马不停蹄地从燕市返回黄梁。由于在燕市过于匆忙,没来得及见齐昂洋一面,上了高速公路他才给齐昂洋打了一个电话。

“昂洋,车得过一段时间再还你,先借我用用。”

“一辆车而已,随便用。”齐昂洋大方地说道,“你别避重就轻,说说木果法找你有什么事情?”

“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关允心中一惊,随后又笑了,“也没什么事情,就是随便聊聊。”

“哼,白送你一辆汽车让你用了,对我都不说实话。木果法是什么性格我会不知道?他亲自送你上车,就说明他对你寄予厚望,你以为木果法会轻易送人上车?他别说送人下楼了,就连送到门口也是莫大的荣幸,关老弟,是不是木果法想调你来省委?”

齐昂洋之所以第一时间知道木果法送他上车,想必也是齐全在省委的眼线看到了木果法送他的一幕,齐全一知道,齐昂洋就知道了。

“是呀,大概是有这么个意思。”关允也不是成心想瞒齐昂洋,而是他现在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一句话说:‘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说来容易做来难,去留无意?谁能真正做到去留无意?”

“去留无所适,歧路独迷津……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齐昂洋问。

“当然要。”关允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如果真来省城,齐昂洋将是他在燕市最大的助力。

“半年,给自己半年时间的缓冲,然后再来省委,半年之后,正是时机。”

齐昂洋的话让关允心思大开,确实,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黄梁的局势也差不多有半年时间才能全部理清。半年后,省委的局面差不多定了,到时他再离开黄梁,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当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先以半年为期来回应木果法和夏德长好了,相信夏德长出于对他前途的综合考虑,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才放下齐昂洋的电话,关允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他摇头一笑,是夏德长。

“夏部长……”

“关允,刚才有木秘书长在,有些话不好对你说……”夏德长话说一半,停顿不说了。

“我在车上,没外人。”关允知道夏德长的意思,直截了当地点明了环境。

“其实就我个人的看法,你现在没必要早早蹚省委的浑水,现在来不是时候,风险太大。”

“这么说,想调我去省国税局,是以木秘书长的想法为主了?”

“怎么说呢?从个人感情上讲,我也愿意你来省委,也好有个照应。从你的长远发展来说,如果你在黄梁解决副处级之后再来省委,会比现在好许多。”

夏德长的话是实话,关允现在科级级别太低了,如果说科级在官场是入流,那么副处才算登堂入室,从副处开始,才算正式打开了官场大门,算是万里长征迈出了最扎实的第一步,从此就可以登高望远,运气好的话,或许就是一马平川了。

关允切实感受到了夏德长对他的关怀,沉吟了片刻说道:“谢谢夏部长的关心,我会认真考虑一下,不会草率就做出决定。”

“怕就怕,最后的决定权不在你手中。”夏德长微叹一声,“木果法的为人很刚强,认准的事情不回头,他非要调你来,估计最后还真能如了他的愿。总之,你能拖就拖,但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放下电话,关允心思浮沉,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香饽饽,心中却没有敢为天下先的雄心。主要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看清了黄梁的局势,而且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现在在黄梁立足才稳,就贸然来省里,是一步天大的险棋。

以关允的设想,他在黄梁再干两到三年,然后外放去担任副县或正县,才是正常的官场之路。如果从市委再跳到省委,固然等于短短时间内就完成了从县委到市委再到省委的三级跳,一时成为佳话,但身在其中的凶险,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夕阳西沉,余晖洒落在关允的脸上,他沉静地望向窗外,一时沉默无语。春回大地,万物正等待时机随时迸发勃勃生机。

春天是最美好的季节,也是种下希望的季节,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如果春天没有播种,秋天就肯定不会有收获。关允肯定要播种,但现在问题是,他要把希望播种到哪里,是黄梁还是省委?

到了黄梁,已经是晚间时分了,关允向蒋雪松汇报了行程,蒋雪松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三分疲惫。

“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关允照办,他让楚朝晖开车回家,然后分别给刘宝家和郭伟全打了一个电话,就回到了家中。

一路上太疲惫了,关允连饭都懒得吃,洗澡之后正要睡下,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一看晚上九点多了,谁会登门造访,而且又是在他刚回黄梁还不到几个小时的情况下?

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人,高高的领子掩住了半张脸,又戴了帽子,整个人就如黑暗中的一团雾,让人看不清面容。

关允吓了一跳:“你是谁?”

“我是郑天则,向你索命来了……”来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黑暗中的鬼火一般飘忽不定,话一说完,他一下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让关允差点惊叫出声的脸。

风云突变

来人当然不是郑天则。

不过他的脸上有一道红红的手掌印,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触目惊心,红得几乎要滴出血一样,让关允差点跳起来。

“刘洋,你这是怎么了?”

刘洋苦笑一声:“还不是因为郑天则……”

“快进来。”关允一把拉刘洋进屋,“谁打的?”

问完之后关允才知道这话多余了,除了呼延傲博,整个黄梁谁敢下这么重的狠手打刘洋的脸?刘洋是谁,是市委二秘,是呼延傲博的脸面,蒋雪松身为市委一号,都不敢打呼延傲博的脸。

所以只能是呼延傲博自己打自己的脸。

“废话。”刘洋不满地瞪了关允一眼,忽然自己又无谓地笑了,“唉,算了,我跟他这些年,他对我还不错,到最后挨了他一巴掌也算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

关允为刘洋倒了水,想笑没有笑出来,安慰说道:“来,喝杯白茶。”

“不喝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刘洋拿出药膏,朝脸上抹了几下,“得赶紧让血手印下去,要不明天怎么见人。关老弟,你小心点儿,呼延傲博丧心病狂了,郑天则都被逼死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郑天则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大概情况就是郑天则突然灰头灰脸出现在市公安局,神情恍惚,好像失忆一样,谁问他他都不回答,一个人跌跌撞撞回到了房间,关上房门,谁也不见。一个小时后,就自杀了。也就是说,从郑天则出现在市公安局,然后在办公室自杀,前后就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他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对话。”

看来,郑天则是被人下药了,果然是精心的安排,郑天则现身市公安局自杀,可以制造郑天则没有被人逼迫自杀的假象,从而造成郑天则确实是关门自杀的事实,高明,真是高明!而且还留了遗书,不管遗书的内容是什么,郑天则的死算是定性了,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关允低头一想:“你又怎么被打了?”

“别提了。”刘洋摇了摇头,“我给呼延市长倒水的时候,按照平常的温度给他兑好,结果他打翻水杯烫了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还说养一条狗还知道忠心护主,有些人却在背后下手捅人一刀,真是人不如狗……”

关允拍了拍刘洋的肩膀:“身为市长,说这些气话本来就是自降身份,你也别向心里去,只要他不拦着你外放就行了。”

“外放的事情,他同意了,他爱惜名声,不想落一个不为自己人着想的坏名声。当然,背后黑了他一把,他肯定心里不舒服,要想办法还回来。”刘洋半是欣慰半是无奈,“这一步,是我这一辈子下的最大的赌注了,如果输了,恐怕就全完了。”

关允明白刘洋的意思,刘洋就算成功外放,但如果最后一战是呼延傲博胜利的话,或者是呼延傲博接任了书记,那么他在呼延傲博的治下,还想升迁?不被呼延傲博一棒子打死就不错了。所以外放成功只是第一步,真正决定他命运前途的,是呼延傲博在黄梁的最后结局。

“如果有证据表明呼延傲博参与了郑天则被绑架的事件,呼延傲博肯定不会再在黄梁留任了。”关允相信他话中隐含的言外之意,刘洋能听得明白。

刘洋当然听明白了,他微一点头说道:“这事儿风险太大,我看着办,走一步算一步,能行就行,不能行,你也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这可是事关你切身利益的大事。还有,有件事情我得提前向你透露一下,我可能要调到省委了。”关允神秘地一笑,说是透露,其实是虚晃一招,就是想让刘洋感觉到压力。

果然,刘洋一惊:“怎么?你想创造一个从县委到市委再到省委的三级跳的神话?服了你了,关老弟,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不方便细说,就是有那么一个意向。”关允故意卖关子,“所以说最后不管黄梁是以什么形势收场,我都可以转身走人,刘兄,你一定要想清楚呀。”

刘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好好想想……”

刘洋走后,关允一个人在书房静坐了一会儿,会心地笑了。

次日一早,关允早早来到办公室,照常打扫卫生打来热水,静候蒋雪松的到来。

因为关允住在市委大院的缘故,也因为蒋雪松住得也不远,所以就省去了早上专车接送的麻烦。通常程序是司机先接上秘书,然后秘书准备好早饭,再到领导家中接领导。

整个市委大院,也就蒋雪松的司机可以享受早晨不用早起接送关允和蒋雪松的待遇。关允步行上班,蒋雪松注重养生,早起也是步行上班,司机就落得清闲,只需要正常上班时间开车到司机班等候就行了。

眼见八点半过了,蒋雪松还没有到,平常八点半一到,蒋雪松准会迈着方步推开办公室的门,今天是怎么了?昨天的电话明显可以听出蒋雪松确有急事,怎么他回来了,蒋雪松反倒不急了?

而且由于关允来得早,一路上没遇到几个熟人,感觉市委的气氛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九点钟,蒋雪松还没有出现,关允有些焦急,几次想拿起电话问个清楚,却没有拨出号码,身为秘书不能催促领导,这是常识。

楼道中陆续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似乎人人都很匆忙一样。九点半,关允坐不住了,给冷岳打了一个电话。

“蒋书记今天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冷岳负责蒋雪松一天的工作日程。

“今天没有重要的活动,上午没什么事情,下午听取省委联合调查组和市委专案组对进取学院和奥迪汽车专卖店的调查结果。”冷岳的声音很平静,“我记得蒋书记的日程表送过去了,你没收到?”

“啊,收到了,我没注意,原来在我的抽屉里。”关允拉开抽屉才看到日程表,说道,“一直没见蒋书记来上班,我没顾得上细看。”

“什么,蒋书记还没有到办公室?”冷岳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我马上过去。”

几分钟后,冷岳到了,他关上门,小声说道:“出事了。”

关允大概也猜到出事了,之所以不敢肯定,是因为他这几天没在市委,不知道市委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刚回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关允忙说。

“你没有听到外面的议论?”

“没有,我来得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门。”关允刚才也隐隐听到门外有议论声,但没有细听。

“现在蒋书记应该是和叶林在一起……”冷岳似乎很艰难地才说出口,“蒋书记和叶林的事情,被人大做文章了。”

“啊?”关允吃惊不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天则自杀身亡的消息传出之后,全市震惊,不但市委上下议论纷纷,整个黄梁几乎沸腾了,都在猜测郑天则到底为什么自杀,到底是不是自杀。

当然,猜来猜去,都离真相很远,不过和以往重大案情往往会隐瞒十天半个月才会公布的做法不同,郑天则一自杀,市委市政府就正式对外公布了消息,而且直接公布的死因就是自杀。据说,第一时间出现在郑天则自杀现场的人,是黄汉。

郑天则之死在黄梁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正当整个市委都陷入莫名的恐慌时,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副对联凭空出现在市委每一个主要领导的办公室门口!

即使是春节,黄梁市委大院平常也没有贴春联的惯例,现在春节过了很久,谁会闲得无聊再贴春联,不对,不是春联,是对联。

如果仅仅是一副对联倒也没有什么,要是歌颂祖国大好山河的对联也无妨,但偏偏不是,对联是一句诗,上联是:平生只有两行泪。

单看上联,也没什么,只是一句被关允也被蒋雪松引用过的诗句,本身也没什么太深刻的内涵,贴在市委主要领导的办公室门口是何用意?

用意就在于对联的下一句:半为江山半叶林!

如果说只看第一句,谁也不清楚对联指向何人,但最后一句如点睛之笔,不但点出了叶林的名字,也直指平生只有两行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堂的市委书记蒋雪松!

这一下,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也不知道是谁半夜时分贴的对联,市委十几个主要领导,每人门上都有,天一亮的时候,就如飓风一般刮过市委大院,直吹得市委每一个人遍体生寒。

郑天则自杀事件,再加上叶林事件,所有人都清楚,黄梁最后一战,正式紧锣密鼓地登场了。

关允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市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完全蒙在鼓里,估计是谁也不好意思向他提起,都怕祸从口出。

但现在的问题是,蒋雪松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怎么还和叶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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