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系 2(2 / 2)
我草草用过晚膳,疲惫躺在榻上,只叫人让燃上细细的烛火。
烟翠刚回来报适才良美人扑倒的地方早已被清理干净,地上一无所有,连根茅草已是不见。
我叹口气,好快的手法,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那惨死的良美人,又是一个错付终身的女人。“后宫不缺美丽的女人,不缺多情的女人;一朝动了情,来日必是伤心。”这是母亲在冷宫的时候说过的话,我印象颇深。
想起良美人临死前凄惨的话语,“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如今良美人香消玉殒,想必不全是内伤造成,一颗心错系了人,心已伤透,颓然活下去又有何意义?心里不禁慨叹,天下为情所伤的又何止你一个?转念一想,心已死,徒留躯体又有何意义?
那句“皇上,真的钟情于长公主吗?”让自己不禁当头棒喝,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哪怕一个眼神,已让宫里的人。不禁自嘲一笑,或许只自己还活在梦中,自欺欺人罢了。
如此一想,惆怅顿生,母亲的仇尚且未报,如今凭空多了如此的话题,看来,自己在宫中,更得小心了。
内心之前虽是对良美人并无深刻的印象,但是,因为与吕昭仪一起被禁足,想来是和吕昭仪一起的。吕昭仪对自己敌意不浅,这个良美人恐怕亦不会对自己好到哪儿去。不然,梁文敬不可能让她们一起禁足。
心下慨叹,皇兄,你一意孤行,自认不让我受委屈,让我得到无上的荣宠,却不知暗里已为我招惹了多少的埋怨和敌意。这次的事情,可谓一箭三雕,除掉菏贵嫔肚里的孩子,嫁祸于良美人,又让自己受到牵连。
难怪连临死前良美人都说过深宫如黑水潭。遍体凉意顿生,这些女人,被嫉妒折磨得真是发疯了!!
我从榻上霍然起来,令烟翠更衣,烟翠惊讶地看着我,“公主,如此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太后那里。”我淡淡道,“今日之事,太后怕是早等不及了。”
烟翠飞快替我更衣,披上厚厚的白色狐毛披风,往太后宫中走去。
果然,刚到太后宫中,太后跟前的侍女福福身道,“太后等待长公主多时了。”
随侍女进得太后宫中。
这是第一次独自一人进得这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宫中。
慈宁宫自太祖时就在,后来历经几朝太后。到现在的太后,经过几番修缮,比之前的慈宁宫大了一倍不止。
进得里面,雕梁画柱,无处不透着威严。
侍女引我进得太后的寝宫,太后郭宜正半倚在榻上,凤眼微闭,旁边一个侍女正为其轻轻捶着肩膀。
我恭敬跪下,“皇儿卿卿拜见太后,愿太后万寿金安!”
太后睁开眼睛,看看我,示意侍女扶她起来,方才淡淡道,“皇儿平身。”
我起身站立一旁。
太后先是接过侍女递过的茶,轻轻啜了口,这才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哀家都听说了。”
我恭谨道,“是卿卿思虑不周,让菏贵嫔受到惊吓。”
太后看向我的眸子里闪过不易觉察的机芒,淡淡道,“说起来,此事也不怪你。这个良美人,确实莽撞了。”
我垂眸附和道,“太后所言极是。此番让菏贵嫔受到了惊吓,又惊动了太后,卿卿着实心里不安,如今良美人已去,卿卿特来向太后领罚。”
太后只管低头拨着手里热茶,片刻抬眼淡道,“此事,长公主自然是要担责的。”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面容肃然,“此番赏梅长公主虽是好意,但是此事关系到宫中子嗣,若是菏贵嫔肚子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良美人即便死千次都不足以顶罪。如今一去,倒是便宜了她。”
提起良美人,太后鼻子微哼一声,微眯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仿佛这个良美人是个什么不吉祥的物事一般。
我站在那里,良久沉默后,太后对我闲闲道,“自敬儿将金宝赐予长公主后,哀家认为长公主能效仿皇后,担此重任;却不知今日发生如此大祸;之前长公主对有孕的菏贵嫔爱护有加,如今怎么反而大意起来?”
太后句句带刺,暗里藏刀;先是认为我不如皇后,导致发生“大祸”,而一切责任都是自己的“大意”。听后,禁不住要抚掌称赞,所谓姜,还是老的辣。
我忍不住跪下,悔恨道,“太后教训得是,卿卿甘愿受罚。”
余光里闪过太后的眼中细碎的光芒,她片刻叹道,“起来吧,哀家老了,管不得这些闲事。长公主回宫后仔细思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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