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又逢秋时(1 / 2)
今年长夏,炎热无比,宫人妃子皆极少出宫走动,终日待于内帷之中,因而皆觉今夏犹为漫长。在此燥热之时,那东寒宫的解暑汤依旧每日送往各宫,直至夏末时气渐凉也未曾间断过。燕王病情依旧,终日咳嗽之声不断,太医连开了几味药也未曾见效,而对于高越每日照常送到宫中的羹汤,他都一一服下,纯当润肺之用,奈何咳疾仍不见好转。
此情此况,越看在眼里,却从未为此而着急心忧过。
这一年,在这夏末之时,趁着晚风不躁之际,高越携着葭儿登上了城楼高台。
那是小葭儿头一回登上城楼高台,也是她自入宫以来头一回瞧见宫墙外之景。那日正值黄昏,夕阳西下,徒留余晖洒落于墙头,外加凉风清徐,甚为惬意,望着眼下齐整的农田屋舍,纵横有秩的阡陌村道;望着那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山下携锄归家的农人······瞧着眼下自个儿所向往的一切,葭儿心中甚喜,不禁于高台之上雀跃欢呼了起来。那个时候,同她一道立于台上的高越侧眸,瞧着眼前这欢脱喜悦的小小女子,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便不自觉的跟着扬起了唇角,且朝她伸出手,轻轻唤道:
“葭儿,过来。”
听见此唤声,小葭儿回过神后,便欢快地奔于他的身旁,同他一道立于城上,瞧着这眼下之景。
“仪止哥哥,眼下之景皆是葭儿所向往的,望着那夕阳下的农人归家、山鸟归林之景,葭儿极想置身于其中。”
“此景虽置于眼下,但于宫中之人而言,只远观便已足矣。”
“居高而观此景,将万物尽收眼底,自是壮阔无比,别有一番妙趣,但与亲尝田园山林之乐相比,此妙趣委实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听了此话,高越垂眸,瞧着稍显失落的葭儿,此刻,她立于台上,一双清亮的眸子正痴痴的望着眼下之景。这尚且年幼女子,本应于深山之中逍遥自在过活,这宫墙深院重重枷锁,太过沉重,确是委实不该加诸于她。念道此,越不禁心下动容,他伸手,将葭儿轻揽入怀,复又瞧着眼下城外之景,良久,方才沉声道:
“待一切平复后,仪止哥哥自会带着葭儿策马驰骋于这皇城燕都郊外,拄拐游行于那山林农舍之间,痛赏郊外繁花若水之景,尽享田园耕锄话桑之乐。”
“哥哥此话当真?”
“当真。”
“可······可葭儿听玉菡姐姐说女子一旦入了宫闱,便要于此地度过一生,纵使思亲想家,也不得再踏出宫门一步,哥哥能有与葭儿共赏平凡烟火之心便已足矣,这耕锄之乐,可享与否,恐怕是由不得咱们做主了。”
高越听罢,良久无言,随后便放下轻揽住葭儿的手臂,双手紧握着那高台围栏,此时,他抬眸静望着眼下的大好河山,顿了片刻,方才道:
“葭儿放心,再过数月,哥哥便会成为这大燕国之主,这江山国土,这皇城燕都都将只属于哥哥一人,到那时,哥哥便不会再受制于任何人,终可随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待一切平复后,仪止哥哥定时常陪你归于山林,享平凡烟火,许你一世无忧。”
暮色四合,凉风清徐,微光之下,葭儿侧眸,却瞧不见身旁男子的脸,但他轻柔的话语,随风入耳,却叫她听得极为真切。
月华如练,空庭冷寂,宫门口侍卫的身影斜映于地。慕容昌胤怀着佩剑席地而坐于台阶之上,此刻,他独身斜倚着宫墙,微眯着眸子悠然的盯着那躬身于海棠花丛中锄草的女子,只见重重叠叠的花枝里,女子身着素衣,背影浅淡,别有一番清雅之态。或因守夜无聊,或因他与那女子早前有些过节而想冰释前嫌,如此之夜,那个向来桀骜轻狂的少年未加深思,便直接抬声冲那女子喊道:
“你这女子,好生奇怪,为何总喜摸着黑来侍弄花草?”
听到那少年正与自个儿搭话,董萼从花丛中抬起头,许因上次过节,又听出他话语间的捉弄之意,便没好气的冲他道:“关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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