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城中流言(2 / 2)
自知言语有失,尚子不知如何是好,单与弄棋面面相觑。冬夜宁寂,宫墙烛火幽燃,燕平殿外侍卫静守于侧,高越独坐大殿吹埙,孤影掩印于地,许是满怀心事,那埙声断续低沉,又似呜咽,尚子于廊下闻之,不禁眉头紧皱,夜已深,他懒得进殿伺候,便缓踱于外廊,待慢行了几圈,只觉百无聊赖,方寻得一旮旯背风处抱着拂尘坐卧,暗理着近来葭儿与高越间的纠葛,却觉细理不清,便晃首赶走心中之思,从怀中悄然掏出一串佛珠痴望。
此佛珠乃那三年间所得,华霜寺小姑子仪卿所赠,他于怀中揣了七载,因爱惜甚加,珠身仍旧光彩翼翼,其上所雕的花纹仍旧清晰可见。
每当瞧着这佛珠,尚子便觉人世间的情感原是可如此简单,仅为了年少时的一瞬心动,便可睹物思人,念起之甚久,纵然无再见之机,亦不会自伤自苦。
可纵使他为旁观者,亦无法参透主子高越的情缘。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日,众妃闭门不出,高越成日间独坐燕平宫,加之冷冬积雪颇多,行路不便,来往来各宫请安问好的小宫人也不见踪影,遂阖宫宁寂,除却宫墙上扑飞的寒鸦,各处皆透着沉闷压抑之感。一月之后,时气回暖,积雪日渐消融,红梅零落满地,边关终有消息传来。
那日,一人着布衣入宫疾步直奔燕平殿,见着高越便跪地上奏,且言慕容将军达边境后与赵军在曲逆交战数回也未分个胜负,慕容将军见腊月间边关冷极,又念将士们跋涉多日,不宜久战,便以两国通商互惠交好为名主动修书求和,且得赵王回应,邀他前去赵王宫做客赏玩,如此一来,两国休战,将士们皆滞于曲逆垄上,于寒冬腊月间进退不得,苦不堪言,候了近半月也未见慕容将士从赵王宫回来,听闻此话,高越神色惊诧,仅凝思了片刻便问班念烈之见。
此事很快便传遍了燕都。晌午之际,屋檐雪水滴答,廊上只见慕容元徽快步而行,直往燕平宫大殿而去,至门口却闻宫人言大王现下正在用膳不得打扰,方耐着性子候于殿外,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尚子方才出来传他进殿。
“大王,昌儿虽性情桀骜难训了些,但行事素有分寸,加之骨子里的血气,他绝对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还请大王明鉴。”一进殿,慕容昌胤便道。
“慕容大人此时前来,可曾用过午膳?”高越坐案浅声道。
“听闻城外流言,老臣无心用膳。”
“消息竟传的这样快?”高越自问道,他思忖片刻,道:“流言乃何?”
“回大王,皇城内外皆言昌儿贪生怕死,背主求荣,弃军降赵······如此罪名,他可背负不起啊,遂老臣来请求大王明鉴,查清此事原委后再做定夺。”慕容元徽言辞恳切,略带央求之意。
“此事事关重大,寡人自然要查明,慕容大人且回罢。”
皇城内外生了此等流言,大王竟这般神情镇定、言语从容?慕容元徽心中不解,正欲开口再言,却瞧高越已转身朝偏殿行去,他犹豫再三只得离开,待行宫廊之上,遇见了迎面而来的葭儿,似亦为慕容昌胤一事而来她一见慕容元徽便行上前询问情况,慕容元徽不知如何应之,只摇首不答。葭儿瞧着那老者远去的身影,知他心忧其子,便做谅解,单折身往燕平宫行去,可至燕平宫大殿忽而念起此前与高越间的种种不快,仅思忖片刻,单暗了眸子,转身决然离去。
次日朝堂之上,群臣言议此事,所论之话皆乃“首将叛变前方战事该当如何”及“如何处置慕容氏一族”云云等等,此间,群臣百态,有人忧心家国安危以求应对之策,有人假公济私欲意以此打压慕容氏在朝堂之势,有人秉持中立,有人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争议了半日,也未得个结果,高越瞧在眼里,心下无奈,只得宣布退朝。因朝堂之争,流言愈演愈烈,前线有大批奏章送入燕平宫,越坐殿不出,连晚膳也顾不得吃,此时,有宫人来报将军夫人入宫求见,且已于外头等候多时,越知她为何而来,不愿面对,方命那宫人打发她回去。案前奏章堆叠,高越埋头作批,殿中玉漏声声,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宫人进殿再瞧,见殿中情景,不忍相扰,单立于殿下踟蹰了半晌,越有所觉察,单抬眸问何事,那宫人言将军夫人不愿离去,仍在殿外等候,高越闻罢不禁眉宇轻蹙,便派尚子前去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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