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哼 置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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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音晚有些被呛到,柔荑推抵在他胸前,别过头,不住地轻咳。

裴策凝眉,大掌赶忙轻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待她缓过来些,才柔声问:“好点了吗?”

江音晚微垂着头,不看他。裴策一遍遍抚着她的背,只看到她的侧容。未全干的发,披在她肩头,长垂至腰,有几缕碎发,沾染着水汽,腻在她鬓侧,衬得她面颊愈发莹润剔透,似夏日盛冰的梨花白玉盏。

裴策眸底更沉晦一分,表面却不显,掰着她的肩,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江音晚仍不肯看他,唇上还残着一点濡湿,眼眶红红的,泪珠在睫端凝汇,将坠不坠,惹得长睫轻颤。可怜模样仿若受了极大的委屈。

裴策凝睇她几息,最后无奈地将人揽入怀里,下颌微低,贴着她的额侧,大掌拍抚她的肩背。                        

                            

他语气放得愈发柔缓,哄着江音晚:“晚晚不哭,是孤不好,都是孤不好。孤是一时心急,不是凶你。把药喝了好不好?”

江音晚偎在他的怀里,没有应答,睫羽一眨便坠下一滴泪,凉润洇在裴策襟前。裴策的低哄还在继续:“晚晚乖乖喝药,养好了身子,到了江南孤陪你好好逛逛。”

江音晚又轻轻“哼”了一声。

裴策嗓音里染了微不可察的无措:“晚晚想要什么,孤都答应,只要你能听话,养好身子。”

江音晚抵在他身前的柔荑,转而轻轻攥住了他的墨缎寝衣前襟。她终于抬起头,对上那双幽邃漆眸,雪腮鼓了鼓,带着软软的气恼:“我想要殿下答应的,早就说过了。”

她要他爱惜自己性命。不论她是否在人世间。

裴策阖了阖眸,淡寂静潭下深浓莫测,漩涡卷着岐崛的石,卷携来旷远的痛楚。她若不在,这人世一切,巅峰的权柄,大好的河山,都不过是荒漠白骨,而他是其间一具行将衰朽的行尸走肉。

他忆起前世,江音晚死后,他是以何代价,去赌一线重来的机会。他缓缓睁开眼,面色却是沉定,寻不出一丝飘忽与心虚,只淡淡笑了一笑,含着温溺纵宠,徐缓道:“好,孤答应便是。”

江音晚仔细凝睇着他的神色,未能看出一分破绽,然而不知为何,心下仍有隐隐的悸——前世她死后,裴策究竟如何?她劝服自己放下这一缕不安,最终由裴策喂着,喝完了药,又被喂了一块蜜饯。

裴策见她发已全干,扶她躺下,俯身替她掖着被衾,轻轻啄吻她的唇角,柔声道:“孤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晚晚先睡。”                        

                            

江音晚点点头。

裴策将卧房灯烛一一熄灭,只留下不远处圆桌上幽微一盏剔墨纱灯,轻步走出去。船舱内,与卧房一墙之隔,是一间书房,他需听下属回禀刺客之事。

在高阁上放冷箭的刺客,和隐在人群试图行刺的两名刺客,尚在审问之中,酷刑拷打仍不肯松口。

然而今夜的谋害,不只在街市。

侍卫叩地禀道:“禀殿下,在殿下离船之后,有四名刺客试图潜入船中,被属下等扣住。属下无能,四人中有三人已服毒自尽,搜查他们随身工具,应是预备对船只动手脚。”

看来幕后主使,做了两重准备,街头行刺不成,便要他葬身江河。

裴策端然坐于书案后的鹿角椅上,墨袍冷谡凛倨,听完侍从回禀,神情淡而漫然,只漠声吩咐继续拷打。

他耳力过人,船舱上隔墙薄薄,蓦然听见卧房内传来轻微响动,面色倏地一变,阔步往卧房走去。

推开门,只见卧房内光线昏昧,桌上孤零零一盏剔墨纱灯,投下的影有绢纱上松竹纹样。月上中天,月色如纱如雾,笼了满室。

江音晚下了床,菱锦寝衣单薄,是近似月色的白,纤柔身形立在圆桌旁,手上拿着一个木盒,正是裴策今夜在那家古怪商贩处所买。

盒子是普通的木质,盒盖打开,她微俯身,凑近灯光,看着手上的东西,微微蹙了眉。

裴策阖上门,朝她走过来,俊容清矜平静。

江音晚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向他,不解地问:“殿下买的这是什么?”

裴策扫了一眼,一泓清泉般的灯火拉长浓睫的影,投在峻隽玉容。他随口回答:“鱼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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