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妍出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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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正宇穿了神玄色的长衫,腰间一条墨色玉带,坐得笔直,正与洛德仲下棋。

洛云施进门时,便听祖父道:

“老了老了,下棋费神,还是元娘来了再同你下吧……”

祖父是苍老了许多,洛云施心里一声轻叹,上前做礼:“祖父,大将军。”

“坐吧。”

洛云施坐到一旁,看二人棋局。

“元娘,你看祖父这局棋可还有赢面?”

洛云施笑道:“不到盖棺定论,都是有的。”

洛德仲便由长生扶着起身来,让洛云施坐过去:“不如,元娘同大将军下完?”

洛云施道:“好。”

长生道:“老爷,该喝参汤了。”

洛德仲道好,向宣正宇暂别,随长生进了里屋。

宣正宇起身相送,再坐下时,便见洛云施低头落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便道:“看来宫里那一遭,你是不放在心上了。”

洛云施道:“我笑的是祖父明明要赢而不自知,白白将机会给了我。”

宣正宇低头看罢,果真几步之间,自己便要败北,也不下了,将棋子丢回笥里,道:“不过一局棋也值得高兴?”

洛云施摇头:“那得看对局的是谁。”

“赢了本将军就值得?”

“偶尔。”

宣正宇一笑,忽而问道:“那日可有伤心?”

他说的是瑶元之事,虽不知具体如何,但以往日情分,是当襄助洛云施的,不过她未曾如此,若非洛云施机警,便被人设计住了。

洛云施抬眸,静坐片刻,道:“我早知会如此,所以不曾。”

宣正宇道:“你说,几个女娃有什么好争的,平白坏了情分。”

洛云施一笑,道:“我往昔同云仪几个也得争来争去,如今不必了,因为没了大夫人,便不必争了。”

她的意思是,若没有昭后,洛云施同瑶元,自然是不必再争的。

宣正宇听出弦外之音来,便淡淡一笑。早知洛德仲先走,便是让洛云施与他单独说话,好在自己也有此意,何况,她说什么,他都不觉得冒犯。

“你可记得我说过什么。”

“记得。”

洛云施起身,向宣正宇规规矩矩一个福身,道:“表叔好。”

这便是寻求他的庇护了,而宣正宇自然答应,轮廓分明的眼眉露出点点笑意,抬手示意洛云施起身:“免礼。”

洛云施道:“既做了云施的表叔,若四殿下再唤您姐夫,昭后娘娘再唤您爱婿,不管多么殷勤,表叔务必要把持自身。”

宣正宇一噎,他便是出尔反尔的人么?随即道:“你这丫头心眼忒多,尽管放心,本将军向来说一不二。”

洛云施灿然一笑,忽听院外道大老爷过来了,洛鸿业许是来向洛德仲请安的,进门见宣正宇在,忙上前见礼。洛云施也起身做礼,闲话几句,洛鸿业便径自往正堂去了。

待人走后,宣正宇道:“你这父亲为官可是春风得意,前几日还得了国舅府抬举,进阮家吃酒。”

自己女儿这厢跟阮氏明争暗斗,作为父亲却与阮羲怀交好,宣正宇不解洛鸿业到底生了颗怎样的心思,而洛德仲居然也毫不在意。

洛云施笑道:“他自得意他的,与我无干。”

宣正宇疑惑:“难道你父亲一点也不知晓……”

作为洛府的管事人,却一点也不知晓洛德仲和洛云施祖孙二人的谋划么?

洛云施道:“以我父亲的脾性,落到旁人手里,稍加威胁引诱,必然倒戈,我与祖父都明白这点,怎会多余犯险。”

也就是说,无论旁人对洛鸿业如何花费心力,都是步废棋,于洛家祖孙毫无影响。

宣正宇不由失笑,洛鸿业再出来时遇上这份笑意,便觉受宠若惊,精神抖擞地离开了。

在上院用过晚膳回到碎月阁,万华和云宛便来了,带着娘家弟弟万天行从西疆买来的稀罕吃食,摆满了一张桌子。

青云看得双眼发光,听洛云施吩咐收下的一刻,已行动如风包了起来,素来知道郡主不爱零嘴儿,到头来便是自己和青梅她们的。

洛云施知道云宛必有旁的事情需要帮忙,果然,闲聊几句,便表明来意。原是恒王妃近日身子不虞,云宛便想以洛云施的名义下帖子探望,不过想一齐过去,给恒王和王妃留个好印象罢了。

洛云施心道,难怪万寿节大宴逸王妃都来了,也未见恒王妃出现,原是病了。当然明白云宛的心思,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当即写下帖子让门房送去恒王府,待王妃回了贴,便随云宛一齐去王府探望。

云宛感激,随万华欢欢喜喜地走了,青梅感叹:“往日府里三小姐孤孤单单的,如今认了夫人做娘亲,倒得了不少照拂。”

万华无女,自然对云宛真心实意,可见世事难料,往昔得母亲千恩万宠的云仪,如今却成了最不得疼爱的人。洛云施点头,笑道:“这厢只要博了恒王妃青眼,云宛的婚事便算成了。”

第二日得了回帖,第三天姐妹二人便去了恒王府。云宛与封佑筌是有些情愫的,恒王夫妻自然察觉,细细打量,见小娘子眉目端正,乖巧懂事,年纪又与封佑筌一般大小,身份也算相配,自然喜欢得很。恒王妃拉着云宛一番嘘寒问暖时,连洛云施都觉得,这桩亲事是成了七八分了。

回到洛府已近傍晚,正遇上云仪。洛云施见她双眼泛红,想是哭过不久,便遣退了云宛,方向云仪道:“可是去大理院了?”

云仪回答:“是,刚看过我娘。”

那边讲了私奔之事了,洛云施继续道:“你娘如何说。”

云仪抬头:“娘说,我要走便走,不必顾忌她。”

洛云施略怔,还以为秦榴月会捶胸顿足地反对,责骂她不安好心,未想到这般平静。

“不是气话?”

“不是。”云仪说着,眼圈便越发红了:“娘说,她在牢里那么久,父亲从不过问,她的心已经凉了,不想我再过这样的生活,要走便走罢,只要傅含玉愿意,走得越远越好……”

果然,男人薄情,女人终究会凉薄了心。

“娘还说,长姐没有因为往日不快与我计较,她很感激,若从来一次,定不会那样对你……”

洛云施听完这带着哭腔的一句话,兀自摇了摇头,这世间没有能够从来的事。秦榴月在牢狱里呆久了,性子倒是磨平不少,到底只有云仪和云台才是她的心头肉,女人算计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儿女么。

“傅含玉那边呢。”

云妍三日后出嫁,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云仪道:“砚堂说,他要处理好国公府的一些杂事,再给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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