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1 / 2)
靖王亲自问话,枣花不敢也不能采取应对来喜的方法。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托盘,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不过这一会便觉得嘴唇发干,额头冒汗。
她抿抿嘴角,脑中似有千万种念头闪过,最后还是觉得说实话比较好。
坐在她面前的靖王,从十七岁开始入刑部历练,经手的案件皆是盘根错节的大案。但凡他想查,连皇亲重臣都瞒不过他,更别说她这个见识浅薄的小丫鬟了。
“回王爷的话”
主意拿定了,枣花便开口了。
“奴婢从前在何府当差,偶然听到府中侍候世子夫人的姐姐提起。世子爷十分钦佩吴子这位将军,世子夫人花重金想求吴子这本书当作生辰礼送给世子爷,后来久寻不得,那位姐姐曾笑言,年代久远许是这本书已无真迹在世了。”
“进府前奴婢不过认得几个字,还是头一次听闻一本书可值千金,惊奇之下便记在心里了。若是言语有错,还望王爷恕罪。”
解释的话说完,枣花的心还怦怦急跳。
靖王手握茶杯,茶杯里的水温已开始慢慢下降。
“唔。”
得到想知道的答案,解了心中疑惑,不过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靖王没有过多思量便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了。
“退下。”
终于听到了这两个字,枣花心口悬着的这口气总算是松了。
“是。”
枣花的第一次奉茶,虽时间比来喜预想的长了些,但靖王既没其他吩咐,便表示靖王的这一关已经过了。
来喜轻吐一口气,觉得总算不负他这几日的费心教导。
靖王是别院众人的主子,他的事就算是一点小事,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枣花和小竹被准许进书房伺候的头天当晚,新的衣裳鞋袜便由管事嬷嬷亲自送来了。
小竹眼看着簇新的颜色,手摸着柔软的料子,傻傻地问,“姐姐,咱们这是升等了”
其实枣花也说不清。
不过从前在何府院中洒扫丫鬟是三等,压根不能进屋,来喜既然准许她们进屋伺候,那便是升等了吧。
然后不止管事嬷嬷亲自来了,就在隔日晚上她们刚从徐嬷嬷那里上完晚课回来的途中,正好碰见前来寻她俩的兰草。
兰草不过是针线房中最末等的小丫鬟,若不是这次枣花和小竹能进屋伺候,不然兰草还不知道枣花和小竹已经不在后院当差,而是去了靖王的外书房。
“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没与我说”兰草蹙着眉瞪着枣花和小竹,“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做事好商量。我虽懂得不多,但遇事也能给你俩出出主意,免得你俩冒冒失失地又被罚了月钱。”
枣花和小竹的脸都红了。
小竹一边讪讪地笑,一边将茶杯往兰草手边推了推,“兰草姐姐,喝茶喝茶。”
枣花则道“兰草姐姐别多心,不是故意想瞒着姐姐,只不过事情来得匆忙,实在出乎意料,我们俩也有些慌了。”
“心慌是正常的,”兰草点点头,脸上虽笑着但这笑意却未达眼中。
“我与小竹从前都是粗使的丫头,没什么见识,还不如枣花你曾在世子夫人身边伺候,说话行事你自是比小竹周全些,平日里得烦你多提点着小竹些才行。”
小竹心思浅,觉得这话有理,坐在那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枣花却觉得兰草这话有些刺耳,闻言嘴边的笑意淡了些。
“兰草姐姐说得哪里话,从前虽在世子夫人身边算作二等丫鬟,干得也是粗使的活计,当不得姐姐的夸赞。我出身庄户,在何府的时日不过月余,见识眼界细论起来倒比不上姐姐和小竹。”
然后不等兰草再开口,枣花转头握住小竹的手,眼中的笑意更深些,“这些日子有来喜公公和徐嬷嬷教导,我与小竹也互相帮衬着,便也不慌不怕了。”
这么长一段,兰草一句都没插不上话,不过再多的话也比不过来喜公公和徐嬷嬷几个字更扎兰草的心。
她们四个,秋菊已死,只剩下三个。
自分派差事后才过多少日子,她们剩下三个人的际遇却大不相同。
同为小丫鬟,她不过是针线房的小丫鬟,而枣花和小竹却已是靖王外书房的小丫鬟了。
来之前,兰草不住地在心底和自己说。
每个人际遇不同,不用不平也不用嫉妒,今日瞧着好不代表往后也会好,现在最要紧是和枣花她们搞好关系。
心里虽清楚,可人往这屋里一坐。
屋里的摆设陈列没变,眼前的两个人也没变,但兰草就觉得哪哪都是陌生的,哪哪一望都能让她心中酸水直冒。
心里觉得酸,说出的话自然也会变得酸。
酸话被枣花不轻不重地撅回来了,本就坐不住的兰草觉得更坐不稳了。
勉勉强强地待了会,兰草便起身告辞了。
透过窗户望着兰草远走的背影,枣花心底忽然有一种感觉。
她们与兰草,也许从这一天开始便会越离越远了。
靖王虽面肃目冷,但细究起来确是一位十分好伺候的主子。
每次他来外书房,所需要的服侍除了奉茶便是磨墨。有些时候他还会嫌弃来喜磨得不好,然后自己亲自来。
所以,对于枣花来说,她的差事除了奉茶便是守在门外等候传唤,而大多时候她都等在门外。
时光匆匆,一入腊月,温度骤降。
这日晨起,天色阴阴,空中还飘着细雨。
来喜一早便说,“都说南方比京中暖和,可这阴雨绵绵的冬天也不比京中的大雪天好熬多少。今儿炭盆多备上一个,免得寒气侵扰王爷。”
枣花和小竹答应着,自去忙了。
早起看天色不好,福春便出言劝道,“王爷,今儿天冷,要不就在明辉堂里歇着吧”
靖王将粥碗放在桌上,拭过嘴角后才摇摇头。
靖王的身体原就不耐寒凉,如今中毒之后更忌寒气入体。今儿福春知道自己相劝八成是无用,因此早早就将狐裘大衣都备好了。
靖王“”
枣花看着被狐裘大衣紧紧裹着的靖王,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惊诧涌上面容,深深觉得来喜公公很有先见之明。
幸亏他今日多备了一个炭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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