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重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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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因了然,果然是从战场上受伤出来的天灵族,她心思转了几回,“谢谢。”

尔后毅然地爬下竹梯,没有看见她下去后,林森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揉着脸,最后万般无奈又不得不接受地骂一句:

“真是作孽!”

说完,他一把丢开椅子起身,追上佟因:“你不能去!”

佟因披上了斗篷,透过帽檐下的角度看他,抽出手,“我去哪你好像管不着。”

“你若是去富贵村,今日去了,指不定明日便死在路上,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你若是觉得无处可去,可以跟我回天灵……”

林森触到佟因毫无掩饰的厌恶后,声音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最终缠在唇齿间,化在空气中。

佟因沉默地转身,继续带着小白离开药园,在附近打开地图规划下面的路线,富贵村她是一定会回。

不能寻找魔族,李追玦铁了心让她远离争斗中心,若是知道,肯定会避开她。

也不能买马车,现在世道这么乱,若大摇大摆在路上坐马车,简直是靶心,招摇着让大家来抢劫,说不定还会引起道族注意,得不偿失。

只能装成普通人,步行回富贵村。

又是一条与流民完全相反的方向,她这次很有经验,特意避开队伍往僻静的道路上走,僻静是因为路过于难走,她能吃苦。

可是身后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林森无法吃苦,他身体刚刚恢复些许,虚弱得脚步趔趄。

任是这样,林森竟也跟着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也不上前打扰,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闷声不吭。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小白难以理解,“若说报恩,那晚帮我们躲开道族,什么恩都报完了,没这个必要。”

佟因疲惫地回头看一眼,他抱着手臂靠在树上,喘着气,远远地回视她。

眼中的坚定,即便再远个十来米,也能清晰无碍地传达而来。

“本来就是个怪人。”佟因裹紧斗篷再打开地图,确定路线没走偏,才拿出干粮跟小白分着吃。

噗通一声传来的时候,她正咬下一口大饼没来得及咽下,一回头便是林森栽倒在地上的画面。

“怎么办?”小白无奈。

佟因咽下这一口大饼,心思已经转了几个来回,压下叹息:“返回去把他锁在药园里吧,别让他出去。”

林森对她没有敌意,她没法昧着良心把人丢在这不管,只能又折回去,重新走这一条路。

这路很难走,跋山涉水,顶着狂风前进,即便偶尔有小白伏着,剩下的路也足够艰苦,严寒、疲惫、受伤,不过是走了一半的路,已经感觉不到身体属于自己。

她觉得很累,若不是有李追玦的事情吊着她,估计她早跟林森一样倒在路上。

“还有多久?”

“一半,因因你脸色好差。”

“是吗?”

好像是的,她脚步好像踩在棉花上,身上的骨头好像被车轮碾过,即将散架,散得七零八落再也凑不起来。

“因因——!”

小白惊叫的时候,她觉得眼皮真的太重太重,再也撑不住,倒了个天翻地覆。

“你没事吧?额头好烫。”小白手脚扒着她,实际上它也没有力气再把佟因伏起来,步行这样遥远的路连它也吃不消,何况是佟因。

佟因视线渐渐发虚,隐约看见一道黑影在眼前晃动,说什么都像隔着许多层塑料袋,模糊不清。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李追玦,他把她揽在怀里,紧得似乎永远不打算松手。

他身体一如既往的冰凉,可她感觉到心安,一种从里到外炙热的心安。

佟因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恨不得融进他身体里。

“因因……”

近乎叹息的呢喃。

有人亲吻她的眼角眉梢,那种小心翼翼和克制,让她在梦里心悸,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心跳紊乱。

“为什么过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字里行间是抑制着情感的理智。

一切都如此真实,让佟因分不清梦里和现实。

“你会出事。”他无法接受地说。

佟因鼻子咽喉霎时间酸涩,意识中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他怀中,十指紧抓他的衣襟。

“别哭。”

他声音失序。

佟因被这熟悉到极致的两个字惊醒,胡乱地一睁眼,被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模糊掉视线,她隐约瞥见一个下颌角,那个熟悉的线条。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但这一刻她觉得没有非要分清楚的必要,她的情绪需要发泄。

眼泪哗啦啦淌下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吓一跳,她从小到大没哭过几次,最近却要把二十多年的眼泪一次性掉光。

“别丢下我。”她哭着哀求。

“其实我不怕死,真的,我死过一次了,车祸,很痛,但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不会怕死亡,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真的……”

“这个世界除了你们,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佟因难过得要被情绪撕裂,她不知所措又胡言乱语,其实她不是要殉情的意思,而是想表达让他别以为她害怕这一切,害怕死亡,害怕战争。

但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想对李追玦述说一下委屈,那种被人突然丢下,然后再也寻不到人的迷茫感,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掉,孤寂又自我否定。

“别再丢下我。”她蜷缩着,渴望得到他的回应。

不在乎是梦里还是现实。

揽在她身上的手无端收紧,一种无声的爆发,良久的沉默后,他忽然贴近,在她的眼底覆下一吻,小心翼翼吻她的眼泪。

“好,我答应你。”

似乎是无奈的妥协,又似是终于无法隐忍的释放。

这一吻的冰凉和颤抖太过真实,她掀开眼皮,睫毛扫过他的鼻尖,视线触碰到他的眼底,深如漩涡,一种矛盾的挣扎,更是破罐子破摔的毁灭感。

她扑得更近,双手揽他的腰身,号啕大哭——

“不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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