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查看(1 / 2)
佟因摸到一手的冰凉,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稚嫩的脸,脸上一道从左眼角到右嘴角的伤疤,稚气与粗犷的结合体。
是个小男孩,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彰显著他魔族的身份。
他正跪伏在窗边,替她用水擦拭手指,碰见她骤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险些仰倒。
“李追玦呢?”佟因体谅地拉他一把,帮他稳住身体,顺眼看见自己的指尖,还有地上的水盆,水盆里染了血色。
她受伤了?她怎么不知道?
小男孩惊恐地伏低身子,额头贴着地面,好像在眼前的佟因是恶魔,多看一眼就要被夺去性命:“魔、魔君带兵出去了。”
佟因失望地扶着脑袋坐起身,发烧痊愈后,总还有点虚弱。
这是一个帐篷内,布置比较简陋,明显是临时营地,外面的风很大,呜呜作响,吹得帐篷鼓起来。
“我睡了很久吗?”佟因把小男孩拉起来,他年纪很小,约莫十一二岁,她诧异于这么小的年纪也要跟着大军去作战。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眉眼,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但她挪过去视线跟他对视,他又慌张失措地躲开,诚惶诚恐:“睡……睡了很久吧。”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佟因挑起一边眉头,“你很怕我吗?”
她自认就算没长的和蔼可亲,也不是凶神恶煞,不至于吓得他这个样子。
男孩抿着嘴角为难地摇摇头,虽然表示不害怕,身体却很诚实地透露出惊恐的细枝末节。
佟因不再探究,问:“李追玦什么时候回来?”
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本以为醒来的第一眼会是他。
“不……不太清楚。”男孩为难到极点。
佟因眯着眼盯他,他在狐疑的视线中脑袋越垂越低,她掀被下地:“我出去看看。”
“夫人!”男孩扑过去想拽佟因。
不需要他拽,听到这个称呼她先自己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她咳嗽两声:“什么!?”
夫人?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样叫。
“我还没嫁给你家魔君,叫我佟因就好。”她强调。
这称呼实在是听得别扭。
“夫人,魔君说你伤势未好,不要四处乱走,”男孩好像听不懂她的强调,一个劲劝,快要哭出来,又失措又无助,“要是被魔君知道,他会杀了我的。”
他的惊恐不似作假,抬手揩一脑门的冷汗。
可越是这样,佟因越觉得奇怪,这里无疑是李追玦的地方,却不让她出去,躲躲藏藏摆明了不对劲。
李追玦也是,想骗她也得找个演技好的,这么个小孩子说句谎话抖三抖,就差在脑门上刻着“我在撒谎”。
她叹息着把他拉起来,满脸诚恳就差声泪俱下:“我肚子痛,人类太脆弱了,我恐怕命不久矣,再不让我去见见李追玦,只怕没有以后了。”
男孩顶着伤疤怔怔地望她,正巧她大病初愈,满脸苍白不是作假,明显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三言两语被她哄得昏头转向。
他在为难中作出决定,露出壮士断腕的决绝,带她去完成“遗愿”。
佟因一出帐篷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来来往往的魔族气氛沉重,不少伤员被抬着进出,个个垂头丧气满面疲倦。
好似一层叠一层的乌云压在所有人的头顶,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沮丧。
她再不懂,也明白这是军心不振,再这样下去不是好事,她心里越发觉得李追玦出了什么事,催促地望了小男孩一眼。
“夫人,你只能在帐篷外看一眼,不能进去,不然……”他十分不安,得到佟因的点头应承后,他来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帐篷后面,偷偷摸摸撩开一角,让佟因看进去。
帐篷外风很大,夹杂着沙子吹过来,刮得人脸疼,她拽紧自己的衣袍和乱飞的头发,不安地探头看进去,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李追玦。
她似乎没见过这样死气沉沉的李追玦,他本就皮肤偏白,如今更是白如纸,半点生机不剩。
他本就没有呼吸,如今这样一躺,跟尸体没有区别。
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就跟方才沮丧的魔族混作一起,跟着低落。
一旁有人在忙忙碌碌,水盆和布条沾满血色。
佟因捏紧帐篷的一角,想进去又害怕耽误里面的工作,焦躁地在帐篷外望着。
已经可以肯定刚刚醒来的时候,小男孩给她擦手上的血,属于李追玦。
他明明受着伤却抱她抱得那样紧,她意识混沌,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笨手笨脚碰到他伤口,定是有碰到,否则不会满手的血。
那时,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夫诸也在帐篷内,凝眉抱着手臂沉默地紧盯救治的人做事,忽然察觉到佟因的视线,精准地瞥过来一眼,有一瞬间的惊讶,尔后责备地瞪向小男孩一眼。
把男孩吓得直接跪伏在地,不敢说话,佟因连忙让夫诸别怪这个男孩,不想连累他。
“他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夫诸把佟因拉到一个山丘上坐着,这个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帐篷内的忙忙碌碌,他不放心里面的人,没一个靠谱。
佟因视线移不开那个帐篷,心情凝滞:“怎么回事?”
“庙主昨日才回营地,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伤,伤得不轻。”
夫诸随意支着腿,明显不赞同李追玦的行为,他在风中看向佟因,露出微妙而复杂的神情,永远研究不明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