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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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与我想法相同,此次提价颇为突然,之前并未听见任何风声。又怎能不让人生疑?”苏婉晴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回看那双充满温润与关切的眸子。

虽有几分忧色,可是她眼睛里的光芒却依旧明亮,看起来没有半分放弃之意。林青文嘴角微勾,猫唇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姑娘既然这么说,那想必已经想好下一步的解决方案了吧。”

“解决方案不敢当,就是一个初步的认知。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但是不管那人如何下手,有一关他肯定绕不过去。”

“粮油铺。”林青文挑眉回道。

“公子说的是,所以我打算先去粮油铺走上一遭。最起码也要看看是否有回旋余地,”苏婉晴低头淡淡一笑,可是笑容又很快消失,轻轻叹了口气,“这一遭是肯定要走的,否则我等连此局的全貌都无法窥见。只是窥见全局之后,能否破局还是未知之数。

“此局最难之处,在于一切皆是暗潮作祟。铺子在明,黑手在暗。若是如前次大汉闹事一样摆在明面,倒是容易处理许多。”话说出口,苏婉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朝林公子吐苦水?奇怪,这本只是她心中的隐忧,怎么在这人面前全说出来了,是因为那种安心的感觉吗?

嘶,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林公子大概就要以为我在向他求助了。

皱了皱眉,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抬起头来,看着林青文歉意一笑,“十分抱歉,林公子,这店内事务本是我该忧心之事,却拉着你陪我一起担忧,真是过意不去。”

“你客气了,这些小事之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凡你说出来之后能感到一丝轻松,林某就很荣幸了。”

惊讶地看着面前那双温润的眸子,苏婉晴呆呆地愣在了那里。说实话,不论是话语的内容还是那悦耳的声音,都让她心中不可控地升起一丝熨帖,自然也轻松了许多。

不过这人的客套话也说得太好听了吧。不愧是古代书塾中夫子的宠儿,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放到他身上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接触到手中茶杯的温度,苏婉晴才又重新反应过来,对着给自己倒水的林青文展现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公子这话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过我也没那么脆弱,别人设局,我就破局便是。暗潮不好拿捏,我就尽量让这暗潮浮出水面。有些事情,只要开始了便会有所收获。”

顿了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缓缓从石凳上站起,冲着对面的公子弯身行礼,“多谢公子今日的安慰,小女心中已经轻松许多。时辰已晚,就不多留公子。若是公子不弃,还请明日午时过铺子来,我请你用刚出炉的糕饼。”

“姑娘能这么想就好,糕饼铺中最为重要的,说到底还是手艺。无论如何,姑娘这好手艺,是别人无法夺走的。天色确实太晚,林某就先告辞了。明日午时,定来此处赴姑娘之约。”林青文将手中的茶壶放回桌上,拱手还礼。

就知道这点小事不足以让她丧气。不过以她的性子,大概也不可能接受自己除了言语之外的任何帮助。

听闻她府内是庶母当家,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养成了这样一副要强的性子。

心中轻叹了口气,林青文回头看了一眼将他送到门口的苏婉晴,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盘算。他尊重她的选择,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

夜幕低垂,铃声摇曳。林府与苏府之中的两盏暖黄灯光遥相呼应,在漆黑的夜色中默默蔓延,最后连成了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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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飞逝而过,在清晨忙碌的朝食之后,苏婉晴就按昨天跟林青文所说的那样,带着梁明凡一起赶到了王氏粮油铺门口。

粮油铺与糕饼铺不同,前厅没有放置桌椅和柜台等物。整个前厅只有一张低矮的桌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其上放着几种粮油原料的样品。

由于物品专供,客人只需要与掌柜议价,整个前厅甚至没有伙计值守,只有一个小小的铃铛,供客人来时拉响。

刚一拉铃,一个小伙计就迎了出来,向他们二人打了个欠身,“二位客官瞧着面生,可是外地来的?本店不做零售生意,店内所有原料都是专供阳丰坊各大糕饼铺之用。若是客官想要采购,还请移步去两条街外的李氏粮油铺。”

“小哥儿,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苏记糕饼铺梁掌柜,昨日曾到你铺子里询价来的。今日我找你们王掌柜有事,还劳你费心通报一声。”梁明凡上前行礼,顺便将一串铜钱塞入小伙计手中。

那小伙计听见苏记糕饼铺几个字,面色就有些古怪。定睛看清眼前清瘦的梁掌柜后,面上划过一丝心虚,直接将手中的铜钱退还给梁明凡,“梁掌柜太客气了,这本是我分内之事,怎敢收您的银钱?还请您二位在此处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家掌柜。”

苏婉晴在进店之后,一直装作一副打量铺子环境的样子,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谈话的梁明凡和小伙计。

待她看到小伙计这副心虚的样子时,心中微微一沉,看起来这突然的提价果真是有人在搞鬼。递了一个眼色给梁明凡,也不在原地等候,直接偷偷跟在小伙计身后,向店铺的后堂走去。

小伙计根本没有察觉到背后跟着的二人,轻车熟路地绕过仓库,撩起后堂的门帘,“掌柜,苏记糕饼铺的梁掌柜来了。”

在门帘撩开的那一瞬间,苏婉晴清楚地看到,坐在桌子后面的中年人正飞快地将一个石青色的包裹层层叠好,收入桌子下方的抽屉之中。

那人动作太快,她只能隐约看见石青色包裹之中的银票,不过看那层层叠叠的样子,银票的数额应当不小。

这便是此次涨价的主要原因了吧。只是,这包裹的布料怎的有些眼熟?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坐在桌后的王掌柜就直接站了起来,向他们所在之处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嘶,被发现了。

“见过王掌柜,”梁明凡煞是机灵,不用人提醒,就直接撩开门帘,上前与王掌柜打起了招呼,“我俩在前厅久等王掌柜不至,想来是王掌柜店里生意太忙,无暇出门见客。便不请自来,想与王掌柜商议一下昨日之事,还请王掌柜不要见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掌柜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只干巴巴地讲了一句,“不会不会,梁掌柜能来,我这陋室简直是蓬荜生辉啊。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的女子后厨掌事了吧。”

“是,见过王掌柜。”苏婉晴淡淡行礼。

三人互相见过礼之后,便在后堂落座。

“苏记糕饼铺开了这么些年,一直在王掌柜处收购原料,还要多谢王掌柜对我等的照拂。”苏婉晴轻啜一口小伙计端上来的热茶,对着王掌柜再次施礼。

“掌事客气了,你我两家也合作了十几年,皆是互相照拂。是我这开粮油铺子的,要感谢你们赏的这口饭。不然这全铺老小,怕是早就饿死了。”王掌柜笑着开口,一脸真诚。

“王掌柜说笑了,是您赏我们饭吃。不过您也说了,我们两家是十几年的老交情,我也就不跟您多绕弯子了。”苏婉晴皱眉,这个王掌柜客套话说的滴水不漏,看来是个商场上的老狐狸。

绕圈子是绕不过了,只能单刀直入,“我俩这次过来,是想问问您,这维持了一年有余的价钱为何突然变化?”

说到这个,王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化为一脸苦涩,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按说我们两家十几年的交情,价钱不该如此突然变化。只是掌事有所不知,今年冬天格外寒冷,粮食收成大减。

“我从原产地收购而来的价钱比这高上一倍还不止,看在老交情的面上,给各位的价钱已经是赔本买卖了。若是按原价卖货,只怕明年开春您就见不到我这小店咯。

“若是掌事不信,还可去问问其余高饼铺的掌柜。只要有一家不是这个价钱,你尽管来砸了我店里的招牌。”

苏婉晴借手中的茶杯掩饰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这老头,讲了半天光在卖惨,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真话。

今年冬天连雪都没下,哪里来的格外寒冷?还不如说他粮仓都被一把火烧光了来得实在。

“原是如此,还要多谢王掌柜愿意降价,”梁明凡也是一脸假笑,自动续上了王掌柜的话茬,陪着他继续演戏,“只是王掌柜也知道,我们这苏记糕饼铺近日刚刚重新开业,实在没有能力周转如此之多的现银。

“还望王掌柜能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在与我们商量一下价钱。亦或者,宽限些时日,给我们一个赊账的机会。不然若是我们这铺子无法支撑,王掌柜这里不就少了一个十几年交情的老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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