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归原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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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定是别家铺子的掌柜买通了木工坊的师傅,从而拿到的设计图!”绝对不能承认!王华咬牙握拳,想也不想地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听到这句狡辩,苏婉晴倒也不生气,只是上前一步,继续质问,“这么会猜,那你或许也可以解释一下,为何我独创的方子,会被别家铺子的掌柜粗制滥造,成为苏记糕饼铺中新客困境的罪魁祸首?

“你可不要告诉我,那些掌柜们还能买通那些连糕饼方子都不知道的师傅们。亦或者,之前我曾见过的,数次在门口观察糕饼做法的人不是你?

睨了一眼王华心虚的表情,苏婉晴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还有,如果你不是内鬼的话,那这些从你住处搜出的带着吴记糕饼铺印鉴的巨额银票和房契你要怎么解释?莫非那吴掌柜是你的远房表亲,看你可怜就免费送你这些黄白之物?”

她一甩袖子,手中的银票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直线,直直打在王华身上。

“这……”这句话直直戳中了他的要害,王华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呆呆愣在那里,睁大双眼看着逐渐走近的苏婉晴,任凭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渗到贴身的亵衣之中。

走到王华身旁,苏婉晴提着裙摆慢慢蹲下,附在坐在地上的小伙计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你究竟是不是内鬼,你我都心知肚明。

“你的辩词确实精彩,连我都差一点相信了,只可惜你这聪明用错了地方。这里不是公堂,一切判决都要有理有据。这里是苏记糕饼铺,我这个东家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换句话说,就算你真的不是内鬼,我赶你出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伙计们会为了你一个曾经的同事,得罪我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主事人吧?”

“你!”王华瞳孔巨震,张口就要骂人。但在心中转过千百种念头之后,他很快意识到,苏婉晴说得是对的。

如今证据确凿,连她这个主事人也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他已经辨无可辨,无路可走了。

这个念头闪过,王华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他忍着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翻身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苏婉晴面前,“东家,小的,小的确实将铺子里的方子和器械设计图卖给了吴记糕饼铺。都是那吴掌柜给了小的许多银钱,小的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做下错事。

“小的已经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敢再犯。还请东家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可以对天发誓,若是东家从轻发落,我这辈子绝对忠心于苏记糕饼铺,为铺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如若违反,天打雷劈。”

说罢,他双手撑地,“咚,咚,咚”冲着苏婉晴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已经微微破皮,鲜血渐渐渗出,和冷汗混合,在额头上染出一片血红,看起来十分凄惨。

冷冷瞟了一眼头破血流的王华,苏婉晴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我不需要你的肝脑涂地,忠心耿耿。你既然有这个心思,那就等到了吴掌柜那里,再好好跟他表忠心吧。我想,他应该会十分高兴的。”

“小的知错,再也不敢了。还请东家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次吧。”随着一次又一次额头和地面的撞击,伤口继续加大。冷汗缓缓流过,火辣辣的疼痛一直延续到心间,但是王华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绝对不能被赶出去!他清楚吴掌柜的人品,之前许下的那些诺言不过是画饼充饥,和他也就是个互相利用的关系。现在已然事败,若是再被赶到吴记糕饼铺给吴掌柜丢脸,那可就不只是合作失败的问题了,只怕连下半辈子安身立命的本事都保不住了。

在磕头的间隙,他用希冀的眼神不住地扫过面前站着的众人。现在只能盼着这小丫头和众伙计心软,将自己留在苏记糕饼铺,方可有一线生机。

“东家,王华这一次不过是鬼迷了心窍,他毕竟也为铺子里做了许多贡献。是否可以饶他一次,以观后效?”看着王华不住磕头的场景,伙计们面上都是不忍,最终还是有人站出来说了话。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这次饶了他,铺子里被泄露出去的方子和器械制造图就能回来吗?这当中损失的利益,不仅是我的,也是为糕饼铺辛辛苦苦付出的诸位的。

“若是糕饼铺因此一劫而彻底倒闭,那诸位失去生计的这个责任又要由谁来承担?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吗?”苏婉晴冷冷回望那个出来说话的伙计,厉声回答。

那站出来的伙计低头默然片刻,再抬头时,看王华的眼神已经完全变化。

“请东家恕罪,是小的没有考虑周全。”他低头拱手道歉,默默退了回去。

环视一圈,看着伙计们脸上的神色由不忍变为仇视,苏婉晴清了清嗓子,放缓语气扬声道:“诸位在铺子里也待了一个多月了,都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如若有人不明,我可以再说一次。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架子,也不计较那些小事,但是请诸位记好了。一旦犯下像不忠这种涉及原则和铺子利益的大事,立刻逐出铺子,绝无转换余地!”

“是,东家。”众人齐声回答。

“今晚事情已毕,大家就早些回去吧。”苏婉晴微微点头,弯身行礼,与众人告辞。

众人应声散去,在铺满如水月华的后院之中,只剩下了苏婉晴,梁明凡,还有跪在地上的王华。

在苏婉晴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王华就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无力地跪坐在地,目光空洞地看着众人渐渐远去,只留给他一个个鄙视的眼神。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直到苏婉晴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才重又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重又开始聚焦。

现在已经没有旁人了,刚刚摇尾乞怜的样子也不用再装了。他忍着身上的疼痛,缓慢从阴冷的地上站了起来,目光阴狠地瞪着苏婉晴,“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的。反正你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现在将我赶出糕饼铺,正好遂了你的心愿,恭喜你啊。”

“你在胡说什么?自铺子重新开业以来,我与东家让你参与伙计考核之事,提拔你当二掌柜。这一桩桩一件件又哪里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让你觉得我们看你不顺眼?”梁明凡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华的鼻子质问。

“现在都没有别人了,你还和我装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店铺重新开业那天,所有伙计都是那副懒散做派。不过因为我去接待了客人,还在一个月前得罪了这个未来的东家。你们就暗自记恨,偷偷商议,想着法的要将我从铺子里赶走。

“既然早晚要被赶走,那我不如先下手为强,投奔吴掌柜,将你们这糕饼铺迅速搞垮……”

“你!”随着王华口中的混账话越说越多,梁明凡眼中的怒意也越来越重。直到此时,他再也听不下去,怒喝出声,打断了王华将要出口的忘恩负义之语。

他真是想不明白了,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这种人,不好好收拾一下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就在他卷起袖子想要上去打人时,被身后的苏婉晴伸手拦住,“明凡,你不用跟他多费口舌。既然他一心认为我们要害他,那我们就切切实实害他一次好了,免得在他心中白担这个罪名。”

那娇小的身影踮起脚尖,附在耳边轻轻几句,梁明凡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微笑着睨了王华一眼,拽着他就转身往仓库走去。

看着王华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苏婉晴的嘴角也是微微弯起。在王华把原因说出来之后,她反而一点都不气了。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既然王华有了他们要害他的想法,那无论别人对他多好,在他眼里也是别有所图。她这里又不是善堂,没有拯救蛇的义务。既然蛇要回身反咬救治他的农夫,那就让他自食恶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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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星辰荏苒。青石板路上泛着白光的如水月华渐渐散去,初升太阳的浅浅金光穿过薄薄的云层,为清冷的青砖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沉寂了一晚的徽州开始逐渐复苏,早期的行人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组成了徽州一天信息交织的第一张网。

只是这张细网的某一条细线中,莫名冒出了一个浓重的节点。吴记糕饼铺门口,本来该是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聚满了人,一层又一层重重缠绕,直将那小小的一块地方堵得水泄不通。

而在人群的最中间,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伙计。他身材瘦小,面容狰狞,眼里满是恨意,似乎下一秒就要出口骂人。却因为身上的绳子及嘴里的布条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狠狠瞪着身边充满好奇的路人。

而最惹人注目的,是他身上挂着的木牌上,那用红漆写就的醒目大字: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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