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孟琯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有一瞬间的怔愣,抬头便对上傅珩那双深邃清冷的眸子,此刻却从中读出几分暖意。
像是被摄住魂一般伸出手去,纤纤玉指搭在他手掌上,同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被牢牢握住,傅珩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才适时松开手,落后她一步往行宫里走。
玉阳行宫依山而建,园林山色之景宜人,坐拥山阴高势之地,甚是清凉解暑。
此次她北幸玉阳,亲政大典也会在她万寿节那日举办,朝中大臣及其家眷、还有由上至下数得上名头的皇亲国戚都跟着来了,声势浩大算是登基后的头一次。
她如往年一般住在了龙吟殿,傅珩也就住在了距龙吟殿最近的玑昭阁。
这一块假山湖泊繁多,将后门敞开便有一池荷花亭亭玉立,凉风过湖盈风弄香,甚是舒畅。
在皇宫外总是无拘无束些,上朝的频率也降低了不少,她亦可以松泛一些。
刘世昌一连小半个月都安分得很,日子也如表面上一般平静地过着。她每日去书房念书,时而在林中乘凉,过的也算惬意。
六月上旬,西戎战事传来捷报,宋将军带领军队将剩余残党尽数绞杀,已然大获全胜,不日便能举兵还朝。
在龙吟殿后殿的书房里,傅珩将这封奏疏递给孟琯看,她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是西戎几十年都不会再进犯大燕,忧的是宋桀将要在她亲政的这个结点回朝,必定不是善事。
大燕的军权一半在刘世昌手中,一半在宋桀手中。上辈子军政大权全由刘党把持,即使她到了亲政的年纪,也是处处受缚。
这次,她需得掌握时机,好好筹谋。
兵权的事她尚且一筹莫展,近日,她又被另一件事绊住了脚。
今日早朝,不知为何,几位大臣突然提起封后的事,原本在赤金九銮椅上昏昏欲睡的孟琯听见这两个字瞬间就一个激灵清醒了。
她顿了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辈子,虽也有大臣站出来劝她纳后,但那都是她过了弱冠之年后的事,现如今她才将满二八,这四年的时间跨度也太大了些。
太过反常的事,必然是有人授意,要带起这个风波。
“皇上如今虽年轻气盛,但还是要以龙子为本。皇嗣有后,江山才会稳固。”一个大臣开了头,低下便是一片附和声。
一个个都举着朝笏,也有的现下就开始向她推荐人选了。
孟琯揉揉眉心,听着朝堂下突然开始说亲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着实惊愣。嘴角微抽,有些进退两难,她心里盘算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眼神却不知不觉移到了傅珩的身上。
他为百官之首,板正地站在最前面,垂眸细细听着其它大臣言语。
好似察觉到她的目光,傅珩适时抬眸,便瞧见大殿中央的小皇帝蹙着眉,一副纠结无措的模样,那双如星子一般的鹿眼朝他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隔着冕旒看不清她的五官,他却能轻而易举勾勒出她抿着的唇和隐没的梨涡,还有她楚楚可怜望着他的模样。
嘴角微勾,微不可察地朝她点了下头,见她僵直的脊背放松些,便持着朝笏走出来,喝止了大臣们的“说亲”交流。
他声音疏朗:“皇上年轻,延绵子嗣固然是要紧事,可如今还是应以学业和政务为主,所谓‘安|邦固本’,安|邦总是在前面的。”
孟琯心里怦怦直跳,眼睛盯着下面那个身长玉立的男人,心里是隐隐的雀跃,她知道傅珩待自己是极好的,却不想竟能纵容她到这个程度。
大殿里静了一瞬,便听见另一侧的刘世昌反驳道:“安|邦虽是首要,可‘皇子固本’国家才得以传承,是为了以防万一、保皇权不衰,这难道就不重要?”
“以防万一自然重要,所以得先安|邦、除异党。”傅珩直起身子,后三字意有所指般加重了语气,睨着眼轻飘飘地瞥了刘世昌一瞬,话中淬冰却又温和有礼,“刘大人,您说是不是?”
几句话四两拨千斤,却实在话中有话,底下的官员一个个都是心知肚明,便也识时务地闭了嘴。
丞相和摄政王争锋相对起来,没几个人敢上去插话,就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刘世昌沉了脸,垂下来的胡须一抖一抖的,却也面不改色回着:“这是自然。”
孟琯顺了顺额前的冕旒,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隙,她松了口气,轻咳一声:“诸位爱卿有理,但朕如今尚无封后之心,此事还是日后再议。”
话说完,瞅着朝堂下无人说话,便赶紧说了一句“无事退朝”,忙向一旁的李玉慈使了个眼色。
李玉慈心领神会,扬声叫唱道:“退朝——”
话音刚落,她便立马起身,逃离似的从后廊走出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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