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恢复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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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当女孩儿第三次倒在他的眼前,也是第二次送女孩儿去医院的路上,他终于能够短暂地体会一二——

昨晚医生所说的,“照顾的人,也会很累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指生理上的疲惫,也指心理上。

就好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儿,只要放她一秒钟离开视线,下一秒,就有可能是他拼尽全力挽回的东西,就那么逝去。

医生说的很对,这种担惊受怕下,当照顾之人的耐心,对病人的怜惜、亲情、爱情、友情或是任何其他感情全部耗尽之后,剩下的,只会成为一种痛苦的两相折磨。

哪怕是真正的血脉亲人,放弃者绝不在少数。更何况,他与她,只是毫不想干的,与血脉亲情毫无关系的,在常人看来,应当更加脆弱无比的关系。

怜爱、亲情、爱情、友情,这些东西在文字和理想国的描述中,出现的有多频繁、高尚且美好,就意味着,在现实生活中,纯粹的它们,有多稀有、多难得。

人心是最难以估摸的东西,太多现实中这些所谓的情感,掺杂着面具、淡漠、利益交割,如同海滩上堆砌的沙堡,被水一冲,就会全部散掉。

永远不要,去试图测试,人心。

因为那结果,你不会想要去承受,还不如,就维持着表面,彼此间和平,两相安好。

“搞这个半死不活的死样子给谁看?”

“你还不是想太多。”

“没有富贵命还要得富贵病,告诉你,你玩不起”

“你怎么动作这么慢?反应这么慢?”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躺在床上,快点起来。”

他了解过的,那些病人的自述中,这样的冷嘲热讽,更多的不是来自陌生人,反而就是,来自那些照顾着他们的人。

偏偏就是来自,他们的亲人,这样无可辩驳的事实,令他这个旁观者,只感到无奈。

或许,照顾之人也精力有限,或许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但事实就是,他们未知全貌,便去置否。

傲慢,与偏见,根植在人们心中,成为无法拔出的参天大树。

患上这种病的人,他们不是想要赖床,而是真的起不来;

不是故意动作慢,而是真的跟不上;

不是故意半死不活,而是,能够维持这样的半死不活,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

男孩儿的拳头握紧,眼神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那个耐心耗尽的人,永远,不会,是他。

女孩儿在抢救完成之后渐渐苏醒,疾病本就让她抵抗力有所下降,她发起烧来。

手下是女孩儿滚烫的额头,他竟一时间也不知,她到底是下了怎样的勇气,才将本就怕冷的身体,沉入那冰凉的水中。

毕竟……

他印象里的女孩儿,可娇气了。

大概是那种,哪怕他再怎么,都舍不得她磕磕碰碰一下的娇气。

在医院的几天,女孩儿烧地迷迷糊糊,等意识真正清醒,那高烧也早已褪却了。

出院的这天晚上,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巧又沉默地被他带到了先前的酒店,独自回房间换上睡衣。

等到亚瑟再进去看的时候,她已经上床闭眼睡下,一切平静地,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两人虽没有过多交流,但曾见过那晚她疯狂而不顾一切的样子,见过她虚弱到零界点依旧不让任何人近身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样,突然变得温顺乖巧了许多的她,他就是突然有了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这几次自杀的失败,可能……

男孩儿的眸子暗了暗。

他知道,得了抑郁症的患者想自杀,通常是在……

轻度、轻中度、中重度。

但绝不是那些重度抑郁症患者。

严格意义上的重度抑郁症患者,他们身体疲惫虚弱,四肢无力并且行动迟缓,伴随着严重的精神运动性迟滞,即抑郁型木僵化,或是阶段性精神运动性激越的出现。

他们大多已经,失去了自杀的能力。

从理论上来讲,患者想要自杀,除了在轻症或是中度抑郁的阶段过渡恶化期,还有另一种可能,是……

是在从中度往轻症的病情好转期。

男孩儿的神色没有明显变化,眸子却变得越发深暗。

那晚医生说的对,无论如何,他现在要做的,是看好她,不让她真的,自杀成功。

第二日早晨,亚瑟的闹铃订地早了许多,他醒来之后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发现她也安稳地睡着,便小心地退了出来。

男孩儿叫来早餐,等到吃罢,他再进去时,女孩儿竟也还睡着没有醒。

此刻他竟有些庆幸。

庆幸她的症状,不是更加常见的失眠,虽然昏昏沉沉地怎么也睡不醒,与彻夜失眠、易醒、早醒、入睡困难的失眠睡眠障碍相比,似乎……

区别也不大。

但倘若看着她通红着眼睛从睡梦中惊醒,或是因为失眠眼下乌青,他宁愿,宁愿她去好好休息一下。

亚瑟离开了她的房间,来到客厅。

酒店中的客厅,配有电视,但也有电脑。电脑旁,是他熟悉的……登录器。

荣耀。

亚瑟的情绪,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那次事故之后,她,没再碰过荣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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