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庶生(2 / 2)
“夫人仔细着眼睛。”
琼娘忽然问:“你听见了不曾?”
“隐约是车轱辘的声音。”霜朵侧耳听了听,不太确定。
秦嫮生回来了。
琼娘淡淡一笑,并不说破,依旧垂头看着书,面容恬淡又安适,宛如玉雕的美人小像。
天明时雨仍是未停,只是小了些,雾蒙蒙的。
“今日这宴会怕是要取消了吧?”霜朵揭帘朝外望一望。
这飞英集会,便是在花树之下置桌而坐,谁人的酒盏中落了浮花,便要饮尽一杯、再酬唱一首。如此风雅事,一定要在晴日才可;否则淋了一身雨,酒还未喝,妆先花了,成何体统呢?
琼娘随手在鬓间簪上一枝灼艳的杏花,又挑了翠玉的耳环戴上,“今日这宴是一定要办的,你且等着吧。”
霜朵见她说的笃定,皱着眉头为她披上藕色织金的披帛:“那便是叶家失礼了。”
阴雨天本就不宜出门,又都是女眷,怎就不能延到晴日再开宴了?
“你不晓得这里头的缘由。”
琼娘摇摇头,见衣衫的老气呆板被发饰与披帛冲淡,反而更显端庄秀丽,这才停了手,曼声道:“你瞧吧,得了帖子的人家,一个都少不了。”
霜朵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张罗着多添些蓑衣与伞具带着。
不多时叶家果然来了人,笑吟吟将主家的话传达一遍。只道天景儿不好,改作室内集会,一样的猜枚投壶、饮酒作诗。
霜朵不得不心悦诚服。
外出的马车一早便候在大门外,霜朵与云朵撑伞陪琼娘朝外走,临上车时却见一个总角女童匆匆跑来。
“嫮生见过母亲,母亲晨安。”
这女童生的粉雕玉琢,盈盈下拜时依稀有些琼娘的绰约风采。
到底是养了四年的孩子。琼娘心中嗤笑,打眼见她挽着根品相不俗的白玉钗,便问道:“可是老太太让你一道去叶家赴宴?
”
秦嫮生点头,牵着她的袖子脆生生道:“是呢!祖母怕女儿露了怯,还赏我一根好簪子。母亲瞧瞧女儿这一身俊不俊?”
“既是祖母赏的,你便好好戴着,莫要磕碰坏了。”琼娘敷衍一句,话里藏着细微的冷意。
秦老太太可没有这样成色的好东西。她是知道自己从不疑她,明着将她当傻子罢了。
秦嫮生跟着上了车,甜笑道:“母亲这些时日有没有想念嫮生?女儿日日都想着母亲,想着那碗江南特有的莼鲈羮呢!”
嫩嫩的嗓音配着亲昵的神情,半点也不像是试探。
琼娘瞥一眼缩在车门处的云朵,温声道:“母亲原是想你的,吃了莼鲈羮,便没工夫想你了。”
“母亲!”秦嫮生娇声哼哼,心里却松了口气。
这位嫡母一向聪慧,她怕自己背地里的动作已被察觉,不得不试探一番,才可稍稍安心。父亲将要回来了,公主还在为与安国公世子和离之事筹谋,万万不能教这薛氏察觉,坏了他们的大事。
所幸薛氏待她一如往昔,看来是她多心了。
“女儿头回出门,母亲可有什么教诲?”薛氏的母亲出身兰陵萧氏,待人接物的规矩从来一丝不错。
琼娘道:“你的规矩已经学得很好,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这倒是实话。秦嫮生想起公主府众人对自己的赞许,心中甚是得意。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叶府门前。
建康虽大,比起长安总还是不如。当地的好屋舍早已被世居于此的名门望族占尽,他们这些从长安迁来的人,凭着情面、金银换得几座院子安身并不难,但要想多煊赫华美,却是不能。
叶家如今这宅子,还是安国公府赠的。
盛家安排了天子的居所不算,连先皇后的家人都能顾虑到,可见几代浸淫朝堂还能屹立不倒,实有其过人之处。可惜这样的人家,还是毁在了家贼手上。
“母亲在看什么?”
琼娘将远处安国公府的屋檐指给她看,细声道:“母亲想着,今日或许能见到郡主娘娘呢。”
现任安国公夫人,乃德安公主之女庆城郡主,亦是昭阳长公主的婆母。
这位郡主素有威名,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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