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盛馥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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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吃了?”

曹琅并不言语,一双乌沉沉的眼睛认真瞧着她头上的珠花。

叶夫人与几位世族夫人争得头疼,当即道:“外头放了晴,下人们已擦干了过道,不若往外头走走?只当是给琅儿消消食吧。”

那些夫人们深谙点到即止的真谛,当即欣然应允。

叶家这宅子比之长安的叶府稍显逊色,园中一应假山池塘、繁茵花障却很是齐全。只是这原是盛家的宅子,叶夫人为诸人介绍景观时,便总有些不自在。

——还是要回长安才好。

盛馥芳倒不在意这些。她瞧曹琅走路有些扭捏,只一想便知是糕点太干,让他喝了不少的水,这会子想出小恭了。

只是此地并未设下溷轩,离得最近的也要走上好一会……

盛馥芳将孩子抱到自己怀里,慢慢落后众人一段,带着他往假山洞里钻去。

这一段假山做的并不很长,与西面的廊桥相连,紧挨着翠湖。她幼时常在这里捉迷藏,还算熟悉,很快便找到一个避人的角落。

曹琅站在地上不动,小脸生出两团红晕。

盛馥芳只背过身去,说道:“我不瞧你,便这样吧。让你一人在此,娘不放心。”

曹琅攥攥小拳头,有些憋不住,见她果然没有看自己,忙低头往深处走两步,自己解开了腰带。地上很快洇湿了一大片,他弯腰搬起一块半臂长的石头,预备稍作遮掩。谁知手中一片滑腻,还有什么在耳边嘶嘶作响。

“琅儿!”

“小心!”

盛馥芳久等不见曹琅回来,赶忙前来相寻,谁知一打眼便见他抱着块石头,上头还盘着一条尺长的黑背白纹银环蛇。

尤其半条蛇尾竟还攥在他手中,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那蛇已张

开了大嘴,清晰地露出一条分叉的鲜红蛇信,堪堪要咬在曹琅臂上时,却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女子一把扯开,刺溜着逃进了洞里。

“琅儿!”盛馥芳扑上去将孩子抱住,心中后怕不已。

那可是毒蛇,若是咬在他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琼娘被霜朵扶着,也有些头皮发麻,看着低泣的盛馥芳却觉很是惭愧。

上一世她便在此时偶然救下了这个孩子,原本依照记忆,她该设法使他们娘两避开此处,可是……

叶夫人正领着诸人寻找盛馥芳的身影,听见动静赶忙快步而来。

秦嫮生被高纯熙牵着,也混迹在人群中。

江南潮湿,又赶上惊蛰前后,多有虫蛇出没。这山洞寻常也不打理,竟险些酿成大祸!曹琅深受安国公夫妇疼爱,曹家亦不好惹,叶夫人不敢隐瞒,先打发人去盛家报信,又连忙将人领回堂中,再不敢在园中走动。

医士奉上定惊的汤剂,又细致地为曹琅检查。

叶夫人蹲身在旁,殷切地摸摸他的手脚,“好孩子,是婆婆疏忽,致你受惊了。”

盛馥芳惊魂未定,却已止住了眼泪。她本就是刚强的人,也清楚援救及时,那毒牙并没有咬到丁点皮肉。

“不知是哪家的夫人,今日之恩,盛馥芳必登门亲谢。”

琼娘与她对视:“我父亲是薛节,已故豫章太守薛节。”

你我之间曾是过命的情谊,本不必言谢。

门帘被人揭开,又轻轻落下,有位长身玉立的公子站定在门口,眼眸中盛满了星光。

“舅舅!”曹琅开口道。

这是他今日说的第一句话,他也只有一个舅舅。

——这人便是安国公世子盛维桢。

琼娘和那男子四目相接,心弦忽然便漏了一节。

他的身姿高大挺拔,却很清瘦孱弱,穿着并未刻意做大的衣衫,还是有些空荡荡的。偏他又生的温润,像粒光华内蕴的明珠,亦是雪夜里高悬的月亮。

望着他那与盛馥芳五分相似的脸庞,琼娘闭一闭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上一世她在叶家初见盛馥芳,又在假山中救下了她的孩子,盛馥芳感激她,但并没有认出她是谁。

她还为此伤怀了一阵,却原来是她自己认错了。

那个幼时与她在风雪中依偎一整夜的人,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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