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剽窃（2 / 2）

高纯熙瞳孔微散，“你怎会……”

那册子书页泛黄，纸张并不太韧，是寻常宫人们才会用的贱纸装订而成，本不该入当朝长公主的法眼，高纯熙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望着那书册迟迟说不出话来。

“殿下想必对此物甚是熟悉。”

高纯熙握紧的拳头。

那时她刚穿进书中，还是一个备受漠视的小帝姬，所能接触到的笔墨便只有那些残破低廉的东西。

她宫殿中的宫侍只有寥寥几人，全都钻营着往高处去，并不理会她。她便缩在书案边，一笔一划将脑中的唐诗、宋词、元曲……连同作者和立意，一一抄录下来，留作翻身的资本。

她也确实靠这些东西在除夕宫宴上大放异彩，从此风光无限。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妥善保管、从无第二人知晓的诗册，竟有显露人前的一日。

那时她受原身的影响，写下的全是繁体古字，梁瑾宜一眼便知写了些什么……

“你怎会得到此物！”她大步上前抓紧梁瑾宜的前襟，目露杀意，“公主府有梁家的人？”

梁瑾宜喘不过气，泪汪汪睨一眼安坐一旁的盛维桢，嘶声道：“殿下不用管我从何得、得来，瑾宜只知……殿下的诗才，全、咳咳，全是剽窃而来！”

她心中何尝不觉快慰。

自小父亲便将她抱于膝上，抚着她的发顶笑着称赞她：“吾儿大

才，不输须眉！”

她也确实久负盛名，不曾辜负过长辈们的殷殷盼望，连庭槐哥哥看过她的诗，也夸了一声“不错”。可就是这位异军突起的昭阳公主，轻轻巧巧便夺去了第一才女之名，让她只能以姿容与盛馥芳并列，为人所知。

她最恨以色悦人。

这还不算什么，更让她恼恨的，是皇家与安国公府的那桩婚事。

她抢走了她的才名，还抢走了她的庭槐哥哥！

梁夫人扑上前将女儿救下，关切地抚着她的背，“你今日怎这般糊涂……”

她们本就来的不尴不尬，安安生生将茶吃了便万事大吉，何必掺合进昭阳长公主与薛氏的官司里去呢！白惹一身骚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

梁瑾宜站直身子，视线凝在那风采出众的谪仙檀郎身上，嘶声道：“殿下还要恬不知耻地以他人诗作，为难薛家姐姐吗？”

高纯熙深吸两口气，沉声道：“本宫写着玩的玩意儿，爱如何署名都随本宫心意。梁四姑娘要如何说，本宫都不在意。”

她将书册捡起，朝郡主半伏身子，强撑住了仪态：“昭阳疲累，先行告辞了。”

郡主不言不语，梁瑾宜瞧着她走了几步，又开口喊道：“殿下只管将书册烧毁，瑾宜已派人印刷了上万册，早在建康城中派发出去了！”

高纯熙猛回头，脸上满是狰狞。

梁夫人捂住噗噗乱跳的心口，伸手去捂女儿的嘴：“瑾宜，莫再说了！”

梁瑾宜却不顾母亲阻拦，接着道：“城中文士如痴如醉、争相传阅，不消数月便会举国皆知。到时不知他们又会如何看待殿下，更好奇殿下从何听闻这些华章丽句，书上署名又是何方鸿儒！”

高纯熙眼中几欲滴血。

那里头用过没用过的，加上她今日佯装现场新作的两首，林林总总数百上千篇，是她能记住的全部诗文。

今日之事原本并非不能转圜，可她所有的存货全被公之于众，她这位“大魏第一才女”，往后怕是不会再有新作再面世了。

就是她自认江郎才尽，那些人也不会信她了。

琼娘旁听了半晌，见杯底茶尽，还伸手续了半盏。

梁瑾宜几次目视庭槐，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今日之事乃他的手

笔。除了盛家，也没人能无声无息盗走公主府的东西。

怪不得信誓旦旦告诉她，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

就是他让梁瑾宜揭破此事，让她稍稍有些介意。

琼娘思绪纷飞，忽然就被高纯熙点名。她抬眼望去，便见高纯熙容色惨淡，眼中有癫狂之意，凶狠向自己吼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这倒不曾。”琼娘如实道。

高纯熙这人，虚荣好面，一贯将自己的形象经营得极好，十分爱惜羽毛。

但这东西说白了不过锦上添花，她就是名声坏了，那也还是皇家公主，照样能借着权势为非作歹。

琼娘要的是她的性命，一点名声还不看在眼中。

认亲宴上出了这样的事，客人们的笑脸都有些虚浮，郡主淡着脸将人送走，叹着气回了房。

“母亲极重体面，今日……”盛维桢低一低眉，心中略感愧疚。

琼娘似笑非笑：“庭槐是否有话未告诉我？”

盛维桢玉颜绯红，眼神闪烁：“我……”

作者有话要说：高纯熙：我不要脸的时候你会更惨！

庭槐槐磨刀霍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