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幻梦（2 / 2）

跟在它身后的还有一个不大的小男孩，气喘吁吁的喊着大黄，见到满地鲜血的时候明显受到了惊吓，却还是大着胆子轻手轻脚的上前，想确认这人是死是活。

沈陵渊感受到了小孩子怀疑的目光，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他想扶着墙壁站起身，然而失血过多再加上腹部空空的缘由，一阵眩晕感袭来，只能再次跌坐在茅草堆中。

男孩见人还能动

，上前抓住自家兴奋的大黄轻声细气的问道“你是谁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沈陵渊动了动嗓子，却发现咽喉已经干涩到发不出声音，只能伸手无力的指指匕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小娃娃天真无邪，自然的理解成为这个蠢货摆弄匕首时划破了自己的脸，善心大发。

“那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个郎中来。”

沈陵渊露在外面的左瞳孔骤然紧缩，用宛如猪皮磨蹭地面一般的嗓音唤回了男孩，比划了半天才让人明白自己没钱找郎中，只需要一口水就好。

小男孩理解他的意思后带着大黄离开了，没过一会独自一人端着碗清粥走了过来。

沈陵渊在男娃娃的帮助下缓慢的吃了粥，嗓子得到些许滋润，可以讲些人话，他先是感谢了小孩，又将自己身上仅剩的银子给了他。

但男孩犹豫片刻只拿了装钱的袋子，将那些碎银子还给了沈陵渊，笑着对他说:”你还得看病呢，这布袋就抵粥钱了”

说罢快乐的将自己收藏的破破烂烂放进金丝绸缎压制而成的飞鸟荷包。

沈陵渊目送小男孩离开，他没说，那荷包其实比这些碎银子值钱。

休息片刻，沈陵渊勉强站起了身，缓慢的向前蹭，这里已经有人发现，对于他来说不再安全，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只是右眼被划破仅剩左眼视物，多少会对行走产生影响，他还不适应。

一路跌跌撞撞撑到西门，早市已经开张，街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两侧琳琅满目的摊铺上，叫卖声和讨价声混杂，多为年轻的男男女女，还要小心不知什么时候会撞上身的三两熊孩子。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另类，沈陵渊只能披上陆骁的衣袍混在人群，买了两个大饼一边走一边细嚼慢咽。

虽然城内已经解除了戒严，但仍有禁卫在城门附近盘查，沈陵渊知道自己根本出不了城，他也没打算离开这里，而是沿着城墙跟一路向南，找到了一群流浪汉的大本营。

他年少时与陆骁打赌来过这里，一群不知多久才洗一次澡的抠脚大汉聚集到一起，气味必然是芬芳无比，沈陵渊还没接近当即承认自己输了，并且发誓绝不会再到这儿来。

却没想到，这被他嫌弃的京城一角却成了他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

来了新面孔流浪汉们也不见外，大家都是没钱吃饭的粗人，半斤八两倒更为真诚，指望着哪家老爷需要出城干点杂活时能带上他们。

“呦新来的，脸怎么还伤着了呢，身板这么脆弱不会是哪家小白脸得罪了主子吧，啊”

那人说完，四周一片哄笑声，却见沈陵渊面无表情的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蒙上衣服倒头就睡，根本不理会他。

“嘁，还是个倔脾气”

流浪汉们觉得无趣也不理会这个怪异的家伙，继续他们的话题。

沈陵渊又哪里睡得着，听着身旁人的闲言碎语他才了解这已经是事发的第三天，他其实睡了一天一夜。

过去的两日内京城可谓是天翻地覆，长兴侯通敌叛国于首日凌晨伏诛，紧接着长子沈晏清与其父决裂，带着禁卫清剿余孽有功承袭爵位荣享世袭，次子沈陵渊冥顽不灵，畏罪。

二字清晰的传入沈陵渊的耳朵，衣服下掩盖着少年不自觉攥紧的拳头。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即便迫切的想要为陆骁报仇那也得清楚自己现在几斤几两，先不提三脚猫功夫根本打不过装备精良的禁卫军，无脑的硬拼也只会让陆骁的一片苦心付之东流。

在这城南的旮旯一角沈陵渊终于学会了三思而后行的道理，在流浪汉的遮掩下盘算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复仇计划。

首先，他要杀了沈晏清。

并不是过激之举，是充分思虑过得出来的结论。

如今他虽然身在暗处，却随时有暴露的可能，这世间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或死或被俘，只剩下一个沈晏清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

所以，在伤口结痂恢复之前，沈晏清这个人必须再不能张口，他才会有活下来继续复仇的可能。

但刺杀一个侯爵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确是困难重重，就算是侯府的构造他了如指掌，甚至清楚的知道密室机关在哪里。

可现在的身份要如何混进去成了一个难题。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车轮蹭地的声音，沈陵渊掀开了黑衣，坐起身来，抬眼，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自远处走来。

没想到，一切会进展的这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