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抱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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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从雪入京已十年有余,这期间再没回过川穷。那个家从来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自己也不愿回去。唯一挂怀的,便是她早逝的生母。

出阁在即,她想回去祭拜一二,亲自将这个喜讯告诉亡母。

这是人之常情。

宋晗本想陪她走一趟,但一来他们还未成婚,孤男寡女一路同行不合规矩,对她名声有碍。二来,宋晗刚升职不久,正是忙碌之时,不能离开太久。

最后还是步棠提出送她回去。

步鸢不放心,去跟秦止提了一句,秦止命御林军中郎将晏时修带一小队人护送姐弟俩回乡。

川穷和临阳隔了两个县,他也可以回去祭拜父母亲长。

出发前,宋婉柔对晏时修说:“一个是国舅,一个是郡主,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晏时修自信满满,“小玉儿别忘了,你夫君可是上过战场的,莫说还有随行是个御林军,便是我一人,也能护你嫂嫂安全。”

这话倒是不假。

如今太平盛世,连山贼都不定有,再加上姐弟俩身份贵重,旁人一看马车就知道是贵人,只有敬畏,哪敢冒犯?让晏时修护送,也就图个心理安慰。

“谁担心这个?”

宋婉柔日常怼他,夫妻俩的小情趣,简而言之就是打情骂俏,晏时修也乐得给她骂,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越是亲近的人,他的小玉儿说话才这么随意。

怼完后宋婉柔又叹息一声,“阿雪虽然久不回乡,但她亲爹还在世,还有个面慈心苦的继母。五年前我们刚出宫那会儿,方家连个问候的信儿都没有。后来看她久不回乡,估计是猜到她在京城过得不错,还托人来打探消息。”

她哼一声,不屑道:“摆明了就是来打秋风,想巴着阿雪荣华富贵。”

那是前年的事了。

宋婉柔那会儿怀着孩子,很少出门。方从雪也不愿给人添麻烦,摊上这种事儿,谁都不说。不过好在有个宋晗,宋三公子是谦谦君子,倾慕人家姑娘,也不会死缠烂打。他只会远远的守护,却又恰到好处的让方从雪能看见他的存在。

方家来人那日,正好就给宋晗撞上了。

宋婉柔说过,她三哥嘴毒,怼起人来比

她还不留情面。他摆出官威,一身气势就够对方胆寒,几句话后对方吓得屁股尿流,讪讪滚蛋。

宋婉柔一直可惜没能亲眼见到那一幕。

英雄救美啊,按照话本子的套路,就该美人以身相许了。

事实证明话本子也不是胡乱编造的。

方从雪的心结,第一是秦琰,第二就是原生家庭。别看她一个人在京城过得有滋有味,心里指不定多空落。所以宋婉柔逮到时间就去陪她聊天,也就是怕她太寂寞。

好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从前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娘家人又跑来打秋风,她纵然早已对生父失望,那时候必然也是心寒的。

女人脆弱的时候,也最容易被感动。

宋晗在那时候出现替她解了困,她尴尬狼狈的同时,也会感激动容。

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一遭过后,自然水到渠成。

自那以后方家再没来京城,却也由此可见其本性。

这次方从雪主动回去,她要去祭拜生母,很可能会跟方家人撞上。

宋晗苦恋多年眼看就要修成正果,宋婉柔自然不能让她未来嫂嫂被欺负。

“阿雪要祭拜生母,也不用藏着掖着,方家人得到消息肯定要想法子接她回去住两日。虽然她爹不是个东西,但好歹父女一场,阿雪不可能直接拒绝的。她惯来嘴硬心软,我怕她那渣爹端着长辈的姿态为难她。快到川穷的时候,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方家住哪儿。老东西不做人,惯会欺软怕硬。但你有官职在身,他们不敢在你跟前拿乔,你去敲打两句。他们要是敢捣乱,就让他们去衙门坐坐。”

这要是换了她三哥,多少还得敬对方是他岳父岳母,步棠和方从雪是姐弟了,在方家父母跟前也算是晚辈,不好闹得太过。可晏时修不同,他是外姓人,还是奉命护送长平侯府世子和清河郡主回乡祭母,等于给皇帝办差。方家人要是敢放肆,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给那对黑心夫妻穿小鞋,而且理直气壮,不会落下任何把柄。

晏时修听完就乐了。

“去衙门坐坐?坐堂上还是蹲大牢?”

“那是知县老爷要操心的事。”

宋婉柔最恶心三心两意见异思迁的渣男,方从雪那爹,娶了自己小姨子不说

,还不做人,有了续弦就成了后爹。这么对待亲生女儿,简直渣中极品。看看人家护国公,虽说无奈娶了继室,可人家对女儿多好?就算是她那个花心风流的爹,就算纳再多的妾,在子嗣上却还是拎得清的,没让小妾生一儿半女,对他们兄妹几个也十分看重。

对比起来,方从雪她爹简直是渣中极品。

宋婉柔是没见到,不然定要让那对渣男贱女好看。

方从雪多少还念着血缘亲情,她可没那么菩萨心肠。

“他们要是识趣,就安安分分的在川穷呆着,少做那些春秋大梦。不识趣,就去衙门受受教育。对了,你去衙门打声招呼,不然我怕县衙那边顾虑阿雪的身份,不好对他们太过为难。多去坐两次,喝两杯茶,他们也就该清醒了。”

这种人其实好打发,无非就是图钱。

可给了一次,以后就没完了。

宋婉柔一点也不想让好姐妹被他们剥削吸血,一滴都不成。就得从一开始断了他们的念头。

晏时修自是满口答应。

因为路途遥远,赶路都得四十来天,而婚期在三月十六,为了能尽早赶回来,元宵一行人便出发了。

还好没遇上风雪,去的时候还算顺利,二十来天就到了。

多年未踏足故乡,马车在城门口接受盘查的时候,方从雪撩开车帘看见熙熙攘攘的行人,有些许恍惚。

当日他们住在驿馆中。

晏时修三日前就让人快马加鞭来驿馆打了招呼,驿官给几人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很是周到。

方从雪一路舟车劳顿,十分疲惫,打算睡一会儿。

晏时修便去了方家,走之前他跟步棠打了声招呼,特意嘱咐别让清河郡主知道。

步棠对这位义姐的身世知道个七七八八,基本都是从他姐那儿听来的,听晏时修这么说,就道:“让侯府的护卫跟你一起去吧。也让方家人知晓,长姐切切实实是侯门闺秀,是陛下册封的一品郡主,再不是他们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晏时修有些意外。

这个国舅爷看着年龄不大,说话办事倒是挺老成。

……

方从雪的父亲当年贪污受贿被贬了官,家产全都充没国库,举家回了乡,日子过得很是清贫。

晏时修找

上门的时候,正逢方从雪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方华容回家诉苦。

方华容命比较好。

方家祖上行商,家底不错。方华容三岁那年,她爹就做了知县,她一跃成为官家女。后来她姐姐做了康王妃,那时候她才十岁,就有人来说媒。

直到她十三岁,她姐成为皇后,她娘给她说了门极好的婚事。

可好景不长,她爹犯了事儿,被贬。

她从官家女成为民女。

因为她爹是罪臣,而罪臣之女不与官宦通婚,所以对方理直气壮的退了婚。

方华容的命运,就此跌落谷底。

她一度寻死,却又狠不下心,只能在家一天天熬着,诅咒她那同父异母的皇后姐姐不得好死。可她姐没受家里牵连,依旧好好的做着高高在上的皇后。

强烈的落差感让方华容嫉妒得面目全非。

她不愿嫁给平民村夫,一心要攀高枝,最后竟背着家里,勾搭上了一个大她十来岁的官老爷,对方在川穷也算是高门大户,可家里已有妻儿。

她只能做妾!

方父得知后气得要打死她,方母哭哭啼啼的指桑骂槐,说方从雪害了她女儿,要带着女儿一块儿寻死。

后来方华容心愿得偿,由一顶粉色小轿抬入了高官家里。

她以为等待自己的是三千宠爱和荣华富贵,却不想进门第一天就被尊卑两个字压得抬不起头来,之后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几年后头上夫人死了,她虽没能扶正,好歹相对自由些,偶尔还能求了老爷让她回娘家探亲。

方华容每次回来,都是诉苦,一次比一次更甚。

“娘,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方华容抹着眼泪,期期艾艾道:“你说姐姐她怎么就能那狠心,当初爹爹不过就是给人诓骗才犯了错,也算不得什么滔天大罪,她堂堂皇后,不给爹爹说情也就罢了,还雪上加霜。为人子女者,当孝顺父母,她却恨不得将爹爹踩到脚底下,永不翻身。现在她如愿了,咱们全家沦落乡下,朝不保夕。先帝驾崩,恩赦了六宫,她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却在京城安家落户。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她竟丝毫不念父亲养育之恩,自己在京城安享荣华,这是什么道理?咱们派人去接她,她倒好,跟个男人不

清不楚,联手对付娘家人。方家就算是没落了,也是要脸面的,她这般不知廉耻,让我都跟着蒙羞。”

方母脸上既是心疼又是愤懑,恨声道:“早知有今日,她生下来那日我就该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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