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家仇向谁复(1 / 2)

加入书签

王娡屏退左右,问义妁,“小姑医术向来高明,皃姁胎像稳固,怎会突然早产”

义妁默不作声。

王娡不甘,遂又问,“小妹是否为人所害”

义妁这次十分坦然,“小女不知”,她见王娡甩开她诊脉的手,知是怪罪之意,便安静跪下,“小女本应西去上林采药,此为少府管辖,出产诸多珍贵妇科药材。王皃姁夫人胎像虽稳,但母体本弱,生产时本就容易血崩,为此义妁才自请出宫被药。但不料回宫时,因征召军医,所携药材全部失散。”她想了想,又道“皃姁夫人虽然不幸,但所幸小女回宫后,夫人所产皇子还是保住了。”

王娡还想再问,却听义妁婉拒“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夫人还请珍惜自身,小女告退。”

王娡虽然恼她不肯明言,但她医女圣手之名流传甚广,连景帝也常请她来为太后诊脉,因此不能逼问,更不得强求。然而一口恶气堵在心口,久久不得释怀,她妹子金枝玉体,为皇家诞育四子,怎能为人如此轻贱至少那个窈娘必须追查,身为乳母,疏于照顾以致主子难产,又不愿舍身闯宫,这样的奴婢留来何用

王娡未等身体好转,便操持起王皃姁的丧事来,七国乱未平,景帝无暇顾及,与他同床共枕的美人至死也只等来君王的一席悼文,连头七都没来看过一眼。

王娡不敢怨君,却绝不愿就此罢休,正想着丧事后一一审问妹妹身边的近人,却听殿外有人来报,“先夫人乳母卫氏窈娘求见。”

来的正好王娡咬牙冷笑,“贱婢居然找上门来”

正想命人将她按住,先打一通杀威,却见窈娘居然手牵一名小童。

那小童肤色雪白,双眼薄红,不住打着哭咯,抬眼一望王娡,便呜咽一声冲来搂住她腰“姨母”

王娡方才那铜墙铁壁的心思立时化成一汪春水,搂着小童,眼泪便连珠价掉落。

窈娘跪地叩首,“逝者已矣,夫人暂缓哀伤,先主尚有四子遗世,万望垂怜。”

王娡命宫婢带小童回避,转脸却对跪在地上的窈娘喝道“你可知罪”。

窈娘神

情如常,闻言跪直了身体,道“婢子无罪。”

王娡反而冷静下来。

窈娘却尤为冷静,“前日未能为主替死,并非窈娘畏死,而是因为窈娘不能死。”

王娡只觉她狂妄至极,不禁怒极反笑,“你死不得,那你主子便死得”

窈娘俯身而拜,态度谦卑,但词锋不减,“婢子受主大恩,方才入宫。然而夫人之身,绝非婢子可救,而皇嗣尚可挽回,请夫人明察。”说着从怀中掏出帛书,另有一方小印,“此为先主私印,嘱婢子万一之时,持此印信为证。”

王娡看完帛书,竟是妹妹数日前所写,那时她便有托孤之意,而自己却心怀景帝,不敢有半点逾矩之处。窈娘嫌疑已清,应是妹妹亲信,那必然知道当日妹妹因何而亡。

然而当她仔细询问,窈娘却并不回答,似乎顾忌颇多,“夫人从无争胜之心,何必自扰”。

王娡叹了一口气,“你既已将这四个孩子交在我手,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局只怕躲不掉了。”

窈娘点头,问,“夫人难道不愿让胶东王远离纷扰权欲,做个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

王娡想了想,说,“彻儿年纪太小,争不过的。”

窈娘叹了口气,“那夫人的意思是”

“刘荣年长,栗姬有宠。”

“栗姬无容人之量。”

“这”

窈娘没有再劝,转身离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抗命则不得活。”

王娡听着她清越嗓音,如重锤敲在心头,浑身俱震,忍不住出口挽留“窈娘休走。”。

窈娘没有回头,只是负手而立,“夫人且想清楚,天家骨肉情薄,雨露之恩不足长恃。”

天家骨肉情薄,王娡不是不明,而是胆怯不敢细想,当年长公主刘嫖刚刚产下阿娇,便差点被逼和亲,若非景帝身边有宫人自请以身相代,恐怕不能善了。为此窦太后十分疼惜女儿,怜她当年几乎为国捐躯;而刘嫖至今对景帝心怀忌惮,不时选送美女入宫,且一心想让阿娇嫁入皇宫,不为其他,只为自保而已。这骨肉分离之痛,她是不想再尝了,要让阿娇留在身边,便只有嫁给未来帝王。

王娡不是真愚钝,只是与他人相比,本无胜算,因此从来不

想。从前还有妹妹挡在身前,避风化雪,可现在孑然一身,身后还有一群急需护持的小儿。

正想着,阳信公主带着胶东王刘彻前来向母亲问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