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字架(1 / 1)
折腾了一夜的阿尔林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动地搭上了西海岸超级英雄阵营的线,不过怎么说呢,估计就算知道了他也会强撑着压住被队友坑的暴躁情绪,选择先跳到蝙蝠侠面前大笑三声,然后挑衅他一句“我就说我们会再见面吧”!
此刻,他正坐在奥尔镇上的教堂主堂内,远远地坐在一边,听托比阿斯·邓肯教导那几名年龄不一的孩子,或许邓肯在布道上确实有那么几分天赋,就连最小的那两个至多不超过9九岁的小男孩儿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坐立不安的样子——整整2个小时的课程,这对成年人都是个考验。当然这或许也与邓肯讲课并不是以教义为主有关。
“……‘两个麻雀,不是卖一分银子吗?若是你们的父不许,一个也不能掉在地上。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邓肯走在几个围坐在一起的小孩子中间,声音温柔而富有力量,“这地上的民众万千,我们都是其中最为普通的一个,但在上帝的眼中,我们却是宝贵、独一无二的。记住这份特别的爱,常怀感恩、敬虔的心去敬拜。”
“老师,您可一点儿也不‘普通’。”年纪大些的男孩子已经到了叛逆期,显然他与邓肯相处的时间也更多,临近课程结束他便又是羡慕又是敬畏地大声反驳了一句。
“我也只是个平凡的人,”邓肯叹息了一句,被学生接了话茬他也不恼,从容地开始布置起了作业,“那么,这堂课我们便以这个议题结尾吧——如何不用世俗的眼光去评价一个人的价值?明天上课,我会听听你们每个人的想法。”
“好的,老师!”
清亮的童声在挑高的顶棚下回荡,这些孩子开开心心地跑了出去,擦过阿尔林身边时,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好奇又充满友善的目光。
“感谢您的耐心,刘易斯先生,”邓肯一面低头把手边的材料理整齐一面抬高了音量以便阿尔林可以听见他的声音,而对阿尔林的来访,他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一丝一毫应有的惊讶,“希望今天的课程对你一样有所帮助。”
“可惜我从来没什么机会建立起自己的信仰,”阿尔林把手插进口袋,目不斜视地顺着两排长椅当中的过道走向这位年轻的牧师,“希望您别介意,牧师先生,我是个无神论者。”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是这样,”邓肯笑了笑,没露出丝毫受到冒犯的负面感情,“或许只是时机未到。”
托比阿斯·邓肯这副四平八稳的样子让阿尔林一时竟有种无处下口的茫然感,他无意识地顺手拿起邓肯放在一旁的十字架装作是在欣赏,任由那些布道传教的画面从眼前飞逝而过,阿尔林隐隐感到有些头疼——他一直都不是个做探子的材料,让他来这儿跟人虚与委蛇还不如直接让他把这里推平来得痛快!
或许昨晚遭遇的那一场幻境确实影响到了阿尔林的心境,他不得不提醒自己这是法治社会贸然出手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来勉强压住肚子里时不时窜出来的那点邪火。
阿尔林沉默片刻把十字架还给了邓肯,他摸了摸口袋,询问地看向牧师,“介意我来支烟吗?”
“请便。”邓肯棱角分明的脸上仍然保持着那种温驯的微笑,这让他原本线条锋利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
两人静默无声地度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期间阿尔林一语不发邓肯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听说你是变种人?”阿尔林算看出来了比耐性自己不会是对方的对手,便问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问题。
“我是,”邓肯回答得依旧简练,丝毫没有布道时侃侃而谈的样子,但他留下来的意图也不在于跟阿尔林玩你问我答的游戏,“我知道你也是。”
阿尔林颇感意外,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搭腔。
“但也仅限于此,”邓肯的脸上露出一个悲天悯人的笑容,“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变种人,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
说实话,刚刚有那么几分钟,阿尔林几乎以为邓肯要跟自己摊牌了。
他嗤笑一声,“我怎么从来没觉得圣经里宣扬过人人平等?人类不是生来就带有原罪吗?变种人更是罪加一等。”
他确实没接受过传道,曾经被寄养的家庭也不是什么信徒,但他并非对圣经真的一无所知。在阿富汗的战场上,他曾与一名前神父同行,只不过那位正值壮年的神父在自己的小女儿被人活活打死后就彻底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认罪悔改,是我们敬畏上帝的表现,也是我们重获新生的重要途径,”邓肯温声说道,“如果以原罪而论,普通人与变种人的罪孽是完全一样不分孰轻孰重的。至于当他们行走在大地上犯下的罪过——”
他顿了顿,口吻中带上了些无赖式理直气壮,“——我没有审判人的权利,定罪与惩罚的权柄都在主的手里。主耶稣带给我们的新诫命是彼此相爱,主又教导我们说‘要爱你的仇敌,只可祝福,不能咒诅’,所以我的职责只是牧养主的羔羊,劝告他们接受真理、悔改己过,而无权论断他人。”
阿尔林扬起眉眼,简直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奥斯卡级别的演员,如果托比阿斯·邓肯真是这么想的,那些失踪的前大卫教派信徒和昨晚发生的事该怎么解释?
“主的羔羊?你所爱的世人里面难道也包括同性恋?”他不禁捉着当前争议诸多的群体反口讽刺,甚至越说越极端,“杀人犯呢?甚至□□?!”
听到后面邓肯的眉心也蹙了起来,但出口的话却依然坚定,“触犯律法的,要按地上的律法服刑,但他若想归向我主,那么将主的福音传给他们就是我的职责,他的灵魂是否得救自有我主判断。”
这可真是……阿尔林简直要笑出声,如果邓肯确实是这么相信的,那他还真是第一次在生活中碰上这种理想主义的圣父,只不过这些看似公正的话无一不是在推卸责任给那位不知何时到来的上帝。要是按人类社会的法律,再往前同性恋是会被杀掉的,再再往前失去贞洁的女人还要被石头活活打死——那可是到现在都还写在旧约里的!
阿尔林对石刑印象深刻,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战场上碰见的那名神父曾经多次向他提及《旧约》里的这段情节,而他活泼伶俐的小女儿就是因为觉醒了变种能力被当地人当做污鬼附身活活打死。
因此打那时起,阿尔林对所有宗教经义总抱有一种不信任的态度,如果神的话语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那么人类社会的文明为何会直到现在仍在不断变化?如果神的经义是可转变更改的,那信仰的唯一性又在哪里?
敬畏神却不懂得敬畏生命又何尝不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这种欺软怕硬的生物难道也能算是被救赎了吗?
所以阿尔林后来想法是:即使神确实在这颗星球降临过,神合格的信徒也是不存在的,诸多宗教典籍或是疏漏或是被人为改写过不知道多少次不值得信任。既然分辨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干脆就离他们远远的,从心而行不好吗?
“希望你能贯彻到底,”阿尔林这样“祝福”他道,“另外,我很好奇,牧师先生,你的变种能力是什么?我听说你似乎有治愈病人的能力?”/
治疗系在变种人群体中也不算太罕见的能力,最出名的那个就是跟x教授一样双双坐镇纽约、神龙见首不见尾的mr.m,但不知为何,阿尔林直觉邓肯的能力不是这样。
“那么你的变种能力是什么,刘易斯先生?”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彼此对望,而后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别开了目光。不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可以更好的发挥作用这基本上是变种人群体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当然,x战警和兄弟会那批过分活跃早就把自己曝光得一干二净的不算,但这通常是对敌人而言。托比阿斯·邓肯真像他表现得那样无欲无求吗?阿尔林可一点儿也不相信。
“明天见,牧师先生。”
说完这句话,阿尔林便转身离开了这座教堂,就像他一早不请自来一样。而托比阿斯·邓肯也没再语出惊人,他浑不在意地埋首于桌案前,似是打算准备明日的讲稿。
阿尔林孤身走在路上,一双鞋因为道路两旁堆起的沙土变得灰扑扑的,镇上的人此刻应是还在忙着务农,路上也是难得的清净。阿尔林没有立刻联系瑞德,他需要时间消化下十字架上堆积下的大量信息。
经验上来说,一个物品越长时间地与活着的生物接触,两相磁场影响下可记录的影像越多,那把十字架应该是邓肯常年贴身的物品,几乎见证了他每一场布道——当然也就包括了几天前的那一场私人弥撒。
想到这儿,他不禁得意地勾起嘴角,既是得意于自己讨巧的能力,也庆幸他和瑞德来的时间凑巧赶上了大卫教派覆灭的纪念日。
谁会想到有人能夺取物品的“记忆”呢?阿尔林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觉得己方已经是胜券在握,从那把十字架上,他“看”见了一场活人祭祀——那无疑是不符合基督教正常的弥撒习惯的。
瑞德说得对,这启示派与当年的大卫教派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阿尔林想道。
就他“看”到的部分建筑物和树木分布推测,那处木屋应该离奥尔镇不远,他回忆了一番附近的地图,猜测大概率就在loverleap附近。因为那片区域树木茂密,也不算什么景气的景点,借着小悬崖的遮掩也不那么容易发现尸体。
不过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入夜后自己先去查探一番再跟瑞德商量下一步如何处理。
正这么想着,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和车轮摩擦石子的“吱嘎”声,一辆横冲直撞的皮卡就从街口猛地冒了出来,凭着良好的视力,阿尔林看清了驾驶室里那几张糊满了鼻涕眼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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