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孽爱(1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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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爸?柳至秦琢磨着这个关键词,屈笛有父亲?

        正在这时,张蕊芬赶了回来,神情万分警惕。

        她已经五十多岁了,跑向儿子时却与全力冲刺无异。

        “你干什么?”她挡在屈笛和柳至秦之间,一脸冷汗,防备至极,“你是谁?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自称是屈笛的同学,只是为了稍稍探一探屈笛的反应。但面对张蕊芬时,就没必要在试探。柳至接直接亮出证件,“调查‘恨心杀手’的案子,有几个问题想问屈笛。”

        就在看到证件的一瞬间,张蕊芬就露出极度惊讶的神情。

        她似乎比她痴痴傻傻的儿子还不擅长控制情绪,得知面前的高大男人是警察,反应就像被天敌发现。

        柳至秦作为刑警,是半道出家,但接触的案件相关者也不少了,张蕊芬这样的反应,不可能与案子毫无关系,但她就是警方正在寻找的凶手吗?

        那也未必。因为她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张蕊芬声音颤抖,拉住屈笛的手腕就要走,“我不知道什么‘恨心杀手’,我儿子连小区都没有出过。你找别人去。”

        柳至秦挡在二人面前,“我这是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

        张蕊芬腋下的汗浸透的衣服,她浑身发抖,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恨心杀手’!”

        “没关系,我想问的并不是‘恨心杀手’。”说着,柳至秦转向屈笛,语速放缓,“被‘恨心杀手’杀死的人名叫余俊,曾经在寰桥镇小学念书。”

        屈笛再一次发出那种类似动物的叫声,“余俊”这个名字仿佛打开了安装在他身体里的恐怖机关。

        “你走开!”张蕊芬疯了一样,朝柳至秦狠狠撞来。她个头不高,此时爆发的力量却不小。

        柳至秦快速闪开,又伸手扶住张蕊芬,令对方不至于摔倒。

        “余俊……余俊……”屈笛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狼狈,念经似的重复着“余俊”二字。

        柳至秦放开张蕊芬,整了整衣服,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我不是针对你们一家,屈笛和余俊一样,也曾经是寰桥镇小学的学生,余俊的大部分同学、校友,我们都走访过了。”

        张蕊芬已经听不进话,“我儿子不认识什么余俊,他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来打搅我们。”

        “精神不好?”柳至秦很有耐心,“原因是什么?”

        屈笛还在一旁念着:“余俊,余俊。”

        “对了。”柳至秦又看向张蕊芬,“你刚才说你们不认识余俊,但屈笛怎么一直念着这个名字?涉及命案,且是谦城全市都关注的命案,我们任何一条线索都不会放过,希望你能够配合。”

        张蕊芬赶紧抓住屈笛的手臂,“儿子,妈带你回家,别念叨了!”

        “妈。”屈笛忽然说:“你早晨不是说,余俊再也不会出现了吗,怎么他们又来问余俊?”

        屈笛是用稚童的语调说出这句话,可对于听见的双方来说,都无异于一声惊雷。

        张蕊芬呆立原地,嘴唇一直在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余俊再也不会出现?”柳至秦视线如刀,“你为什么会对你儿子说这种话?”

        屈笛缓慢地眨着眼睛。或许是受到额发阻隔,他的眼神不像是人类的眼神,像是最弱不禁风的生灵,正看着即将伤害他的怪物。

        “滚!都滚!”张蕊芬再一次将屈笛挡在身后,“你们都谁别想伤害我儿子!”

        “余俊,余俊!”屈笛大叫:“妈妈!余俊死了!”

        张蕊芬愕然转身,竟是一巴掌扇在屈笛脸上。

        屈笛愣住片刻,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然后蹲在地上,尽可能地将身体缩小,“不要打我,救救我,也不要打余俊,你们不要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柳至秦觉得此时蹲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一个30岁的成年男子,而是二十年前,那个面对成年人的魔掌,拼命想要挣脱,却又无法挣脱的弱小孩童。

        “对不起,对不起!”张蕊芬跪在地上,抱住屈笛,“是妈妈的错,妈妈糊涂了,你打妈妈,你打回来,对不起……”

        花崇赶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柳至秦走到屈笛面前,将人扶了起来,对花崇道:“先带回局里,申请一下搜查许可。”

        谦城市局,问询室。

        “屈笛精神状态不适合接受问询,所以那些需要由他解答的问题,我现在拿来问你。”花崇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地看着张蕊芬,“如果我在你这里得不到真实的答案,那我不得不去打搅屈笛。”

        自从进入问询室,张蕊芬就始终保持沉默,直到花崇说出这句话,她才猛地抬起头,肩膀震颤。

        “现在打算说了吗?”花崇问:“你们和余俊有什么关系?屈笛为什么会不断喊余俊的名字?‘余俊不会再出现了’是什么意思?”

        张蕊芬紧咬着牙,发出咯咯声响。

        花崇拿起平板,在上面点了点,“我的队员检查了你们家的电脑,发现收藏夹里有余俊的直播间,今天早上6点25分,屈笛还看过他的视频。而这个视频里,余俊和粉丝聊天里提到了关注度很高的儿童性侵话题。”

        张蕊芬紧紧抓着桌沿,因为剧烈吸气,胸膛高高挺起。

        花崇说:“观看记录显示,屈笛看过了余俊每一场直播,还是反复观看。而你很害怕他提到这个名字。为什么?”

        “我不怕。”张蕊芬低声道:“他想看谁的视频就看谁的视频,警,警察连这也要管吗?”

        “如果你们与案子无关,我当然不会管。”花崇正色道:“但我现在怀疑,屈笛,还有你,与最近两起命案有关。”

        张蕊芬嘶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暂时不说案子。”花崇又道:“倒回二十年前,你们还在寰桥镇生活时,屈笛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张蕊芬用力摇头。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找到你们?谦城人口千万,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我会去打搅你们?”花崇神情严厉起来,“二十年前,寰桥镇发生了数起儿童被外来者性侵的事件,余俊就是受到伤害的男童之一,他亲口提到,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同学。”

        张蕊芬难以置信地喊道:“他说了?不可能!他跟谁说的?”

        花崇往后靠了靠,“所以屈笛确实就是那位同学。”

        张蕊芬哑口无言。

        “是你和你的丈夫救了屈笛和余俊,将两个小孩带回家中,悉心照料。”花崇说:“但因为觉得这是丑事,并且认为就算报警,那些伤害屈笛和余俊的人也不可能被抓到——你们甚至不知道作案者是谁,于是,你们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以为当孩子身体上的伤好了,就会和普通小孩一样,只要你们谁都不往外说,一切就可以当做根本没有发生。”

        张蕊芬的眼中蓄满泪水。她抬起手,承受不住似的捂住下半张脸,像是年复一年苦苦支撑的天终于塌了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是屈笛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花崇继续道:“他和余俊都得到了合适的治疗,但没有人过问他们的心理。余俊带着一身的伤长大了,而屈笛却被关在了10岁那一年。你保护他的办法是为他守住秘密,当你和屈笛一起看到余俊出现在直播中,提到儿童侵害的话题……”

        “别说了!”张蕊芬突然叫道:“你们会害死我儿子!他好不容易才好起来?”

        花崇蹙眉,“你认为屈笛现在的样子算是好起来?到底是谁害了他?”

        “他会好起来!”张蕊芬眼中溅出仇恨,“警察难道不应该保护弱者吗?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问我?你们这些警察,连几岁的小孩都保护不了!”

        屈家收拾得很整洁,但柳至秦踏入的一瞬,就知道经常出入这里的不止张蕊芬和屈笛。

        鞋柜里的鞋子,阳台上的衣服,厨房的碗筷,客厅桌上的杯子……它们都显示着,这里还生活着第三个人。

        而一直闷头查看监控视频的许小周打了个哈欠,一把拍向旁边的海梓,“猴儿,快看,这不是上次送我们的司机吗?叫什么来着?付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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