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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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陵渊无法避免的后退了半步,手还僵在空中,怀中的冰凉已然离开,面具后的那双凤目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血液中熊熊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是自己太过贪婪了么。

“他比你背负的要多的多。”

陆骁不知何时赤着上身来到了沈陵渊身后,他胸前还缠着一圈圈的绷带,伤势十分严重。

待人转过身,两人对视,他心中不忍,提醒,“尤其是侯爷的死。”

“是我着急了。”沈陵渊垂眸,一声轻笑,也免不了情绪中的失落。

陆骁的面瘫脸有点别扭,尬着声音问:“你不生我气?”

沈陵渊抬头:“为什么要气?”

“我骗了你。”

沈陵渊的心情似乎好上了一些,他将手中全黑面具扔进了男人手中,“我气啊,气我自己为什么和你朝夕相处了一年,都没有发现。”

陆骁很配合的将面具戴在了脸上,一瞬间影子和陆骁身影重合,沈陵渊现在才清楚的回想到,影子还是从前的陆骁,不过是换了种更为严厉的方式守在他的身边。

忽的,脑海中闪过与成为影子的陆骁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沈陵渊脱口惊呼:“所以在我刚进府的时候你也知道那个菜农就是我了!”

陆骁扶正面具后与曾经的少年面对面,沈陵渊此刻已经与他一般高了,“是啊,你当实还穿着我的衣服。”

陆骁又想了想,加了一句,“还说不能与女子接触。”

“这!这种事就不用再特意强调了。”沈陵渊先是一愣,想起当时背后两道冷光,半面下的脸骤然发烫,忙别过头,“不过是当时无奈出的下策”

沈陵渊的眼神有一瞬间飘忽,不知该放在哪何时,偏生又赶巧扫过了陆骁胸口上的伤,眉头一皱,脑子顿时清醒,回过神,“不对劲,你们两个为什么一夜之间都受了伤?”

陆骁忽然绷直了诶身体,毫不畏惧的迎着沈陵渊充满疑问的目光,张口道。

“晏主有令,不可说。”

“????”

“骁哥?”沈陵渊心中狐疑,还想再追问上前一步,可陆骁已经转身进了书房,关上了门,态度很明确,沈晏清不让他说,那就算让他死,他都不会说。

独留沈陵渊在一阵微风中,面具下的脸,一副描述不出来的表情。

大抵上都能猜测到,他以后要是不能寿终正寝,定是被身边这群没有感情的冰块子气死的。

__

接下来几日沈陵渊过得还算安稳,白日会提着药物与吃食先去探望陆骁,在密室待到午间再出来同盗鹄一起用餐逗趣,偶尔去看看小红和小翠,晚上便在自己房里研究那本册子。

在刚刚过去寒冬里,影子带着他在艳秋山修行时,他偶然遇到了长兴侯称帅时的压阵军师,现在想来应当都是骁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为之。

军师姓徐名安寒,在长兴侯服毒自尽前领了命,藏身在山脚附近待时而动。

等他见到了沈陵渊后,便装作神经病夜夜钻进他的帐篷里,表面是蹭地方的流浪汉,实际上每晚都是仅用一个枯木枝,一块雪地,告诉沈陵渊何为天下,何为家国。

当然还有少年的真实身份,北骊主君与靖芸公主的第二子,名渊姓慕容,且无字,或者说北骊国民均无字。

头一次听说自己的爹不是亲爹,娘可能是一国皇后时沈陵渊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一直认为长兴侯通敌叛国是被冤枉的,但从未想过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但徐安寒没给他机会自怨自艾,紧接着又是一个噩耗灌耳,长兴侯起初的计划是打算在去年四月初将沈陵渊送回北骊,但不成想在接洽时,军中却出现了叛徒。

这才导致后面一系列连锁事件的发生,皇帝亲临边关,沈晏清毒杀长兴侯,禁卫军的全城围堵侯府余孽,陆骁自焚,沈陵渊生不如死。

所以当时摆在少年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同被放逐的长兴旧部一同离开京都这个是非之地,寻个机会回到北骊重振旗鼓。

第二条就是铤而走险留在沈晏清身边,找到并亲手斩杀叛徒,在使团进京时与北骊取得联系,再密谋回归。

沈陵渊毫不犹豫的选了第二条,不仅仅是为了手刃叛徒,还有也许只是一点点的私心罢。

他从心底不愿相信那个叛徒就是沈晏清。

且如今陆骁重新回到他身边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感觉、

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明日便是使团入京的第七日,也就是幸帝的五十岁寿诞,若是再找不出叛徒是谁的话,便只能带着遗憾回北骊,那到时候

沈陵渊的思路逐渐飘远,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那日在书房院前怀中冰凉的温度,还有沈晏清拒绝他时决绝的背影。

两个人之间明明可以触碰,却仿佛隔着万丈深远。

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真相,斩断了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丝情愫。

案前油灯忽的闪烁,勉强拽回沈陵渊的思绪。

再垂首时,名册的一角已被手臂压皱,沈陵渊叹了口气摒除杂念,耐心地将其捋平,继续研读。

在看清楚褶皱上面的文字后,沈陵渊募然直起了腰背,仿佛在一片浓雾中,终于找到了通往悬崖另一端的悠荡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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